“自打初见林长老，便知林长老绝非池中之物，今日果然印证。”二长老离渊紧随其后举杯起身。
“林长老。”四长老亦端盏而立。
“林长老！”
在三位长老站出来后，在场的大部分人都随之起身，举起酒杯，看向首座下的青衫男子。
“……”
林川目光掠过殿中那些尚未起身的人影，指尖摩挲杯沿的动作微顿，唇角却仍噙着得体笑意。
“感谢诸位抬爱，请。”
他缓缓起身，面向大长老等人举杯，紧接着一饮而尽。
“好！好！好！”
君莫邪连道三声，眼中精光闪烁，“如今我族得此良才，何愁不能蒸蒸日上？便是此刻退位，我也能安心了！”
“魔祖大人所言极是！”
大长老连忙附和道，“有公主殿下坐在，再加上林长老与我等辅佐，魔族日后定能蒸蒸日上！
“魔祖大人！”
一直沉默的三长老霍然起身，神色凝重道，“退位一事干系重大，岂能当作儿戏？还望您三思啊！”
“哦？”
君莫邪眉梢微挑，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直看向三长老，“三长老是觉得小女带领不了魔族继续向前？”
“魔祖大人误会了！”
五长老慌忙起身，佝偻着背连连摆手，“我等虽久闻公主殿下天赋卓绝，可到底未曾亲眼见她展露手段，心里难免犯些嘀咕，还请大人恕罪！”
“那五长老想如何？”
君莫邪指尖无意识地叩击桌面，声音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听闻长青王的大儿子君求宝，与公主殿下一样，血脉觉醒了两次，并且同样也是化神境。”
五长老垂眸敛目，语气看似恭顺，话锋却陡然一转，“不如就让他和公主殿下比试比试？”
“姜照升！你还要不要脸？”
二长老离渊猛地拍案而起，怒目圆睁，“公主殿下才刚入化神期，长青王家那小子早就在化神巅峰，怕是都快摸到渡劫境门槛了！这比试分明就是以大欺小！”
“二长老这话可就不妥了。”
五长老眼皮微抬，不紧不慢道，“公主殿下身怀仙魔之体，区区境界差距，自然能轻易抹平。”
“姜照升，我***嘞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别以为你心里那些小九九我不知道，你个……”
二长老离渊口无遮拦地大骂着，五长老额角青筋暴跳，阴恻恻开口：“早前听闻二长老被人从花楼扔出来摔了狗吃屎，如今倒是信了。”
君莫邪坐在主位上未理会二人争执，目光扫过下方默不作声、恍若局外人的长青王后，转而看向身旁的林婉曦。
“父亲但请放心。”林婉曦神色认真道。
“……”
君莫邪沉默片刻后，终是点了点头，朗声道，“准了。”
话音刚落，大殿中央的舞姬们纷纷垂首退下。
林婉曦朝林川投去安抚的目光，随即款步走向大殿中央。几乎同时，一位身着蓝袍、浑身肌肉虬结的中年男子踏步而出。
“公主殿下，属下有一个请求，若是属下赢了，可不可以……”
君求宝拱手欲言，却被林婉曦冷声截断。
“尚未动手便想着赢？”她眉峰微蹙，眼底寒芒乍现，“你父亲可曾教过你，骄兵必败？”
“既然如此，那……”
君求宝冷笑一声，浑身肌肉暴起，铁拳裹挟着呼啸劲风轰然砸向林婉曦面门。
“幻梦。”
林婉曦素手轻扬，君求宝的拳势骤然凝固。待他眨眼间清醒，眼前哪还有少女身影，唯有一道裹挟着神魔之力的虚影破空而至。
林川凝视着大殿中央占据上风的林婉曦，眸中泛起沉沉思绪。
林川这段时间闲暇时对魔族多有了解，自然清楚为何会有今日殿上的一幕。
当年，君莫邪在结束内乱后，因为无意续弦，再加上没有子嗣，于是当初助君莫邪平定内乱的最大势力，长青王一脉，起了别样的心思。
在魔族，有一条规矩，那便是新的魔祖继位，需要得到七位长老中最少四位长老的认可。
长青王深谙此道，暗中运作多年，凭借庞大的人脉与资源，将亲信安插进长老的位置上，一举占据七席中的三席，与君莫邪的势力形成僵持不下的微妙平衡。
可让长青王始料未及的是，就在他以为胜券在握时，消失多年的林婉曦竟突然回归，更觉醒了按祖制能百分百继承魔祖之位的仙魔之体，短短时日便修为大进，展现出的天赋令整个魔族为之震惊。”
长青王苦心布局多年，林婉曦的回归，宛如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如今，他们再不出手，一切都没机会了。
“阿川在想什么呢？”
江婉莹指尖捏起一枚灵果，轻轻递到林川唇边。
林川咬下灵果，汁水在齿间迸开，目光却死死钉在君求宝身上。
“我在想，该怎么才能合情合理的弄死他。”
……
大殿中央，激战正酣。
“听闻公主殿下觉醒了仙魔之眼这等神通，怎还藏着掖着？莫不是怕伤着我？”
君求宝狞笑一声，攻势如狂风骤雨般愈发凌厉。
林婉曦神色漠然，在君求宝的凌厉攻势下灵巧腾挪，不知何时，空气中已漫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公主殿下是哑巴吗？哑巴继承魔祖之位，可是魔族从古至今都没有过的事哦。”
君求宝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言语间满是挑衅与嘲讽，攻势也愈发狠辣。
……
“行，既然你这么想找死，那我便成全你好了。”
林婉曦话音骤冷，刹那间，漆黑魔气如汹涌浪潮自周身翻涌而出。浓稠如墨的魔气中，一轮猩红血月缓缓升起，将整个大殿浸染成森然炼狱。
“竟然还不动用神魔之眼，难道公主殿下其实根本不会？”
君求宝盯着空中高悬的猩红血月，非但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眼神愈发张狂。
他猛地踏步向前，周身魔气暴涨，径直冲向血月，猛地一拳，重重轰在了那妖异的赤色月轮之上。
“咔嚓”
脆响撕裂空气，猩红血月轰然炸裂。
飞溅的赤色光晕中，君求宝踉跄后退，整条手臂血肉模糊，鲜血顺着指尖如溪流般汩汩滴落。
“既然公主殿下不出手，那我可就出手喽。”
君求宝狞笑一声，周身魔气翻涌如沸。
“万森魔影！”
刹那间，大殿内无数虚影骤然凝聚，个个与他气息如出一辙，从四面八方张牙舞爪扑向林婉曦，密密麻麻的攻击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
林婉曦缓缓闭上双眼，刹那间，身后虚空泛起层层涟漪，一幅古朴画卷如云雾般徐徐展开。
一道身着紫衣的身影自画卷中踏步而出，一金一红的异色双瞳陡然睁开，眸光流转间，仙魔之力如潮汐翻涌，那四面八方扑来的虚影在仙魔之眼的注视下如晨露遇阳般迅速湮灭。
“竟然是仙魔像？！不过那又怎样，我等的就是你开启仙魔之眼。”
君求宝狞笑声中，一层漆黑如墨的甲胄已悄然覆盖他全身，泛着冷冽的幽光。
“竟然修出了天魔铠，公主殿下怕是要……”座下，有人忍不住发出感叹。
天魔铠作为魔族传承中最为艰深的秘术之一，修炼之途布满荆棘，不仅需要耗费海量天材地宝，更要承受魔火焚身的剧痛，近百年来也仅有寥寥数人练成。
此刻君求宝周身流转的墨色铠甲泛着幽光，表面纹路如活物般扭曲蠕动。
这铠甲不仅坚不可摧，更暗藏“反噬”的恐怖特性，任何攻击都会被它卸去五成力道，再原封不动地反弹给施术者。
如今局势瞬间逆转，林婉曦的仙魔之眼虽威力绝伦，却要面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困境。
而专修炼体之道的君求宝，肌肉虬结的躯体早已堪比玄铁，抗揍程度远超常人。
这场对决俨然成了一场惨烈的消耗战，双方比拼的不再是单纯的术法强弱，而是谁能在连绵不绝的反噬与强攻中，率先撑到最后一刻。
“公主殿下，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只要你答应……”
君求宝的话音未落，便见那紫衣仙魔像骤然化作流光，与林婉曦身影轰然融合。
“一开始见你屡屡逼我动用仙魔之眼，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专门针对的法门，故而一直迟迟未曾动用。直到现在，若你的后手只是这些的话……”
她缓缓睁开双眼，一金一红的异色双瞳中翻涌着滔天杀意，“那你下辈子，可得学聪明些了。”
话音刚落，君求宝还未来得及冷笑反驳，便感觉周身的天魔铠突然发出“咔咔”脆响。
一层灰黑色的腐朽之力如毒蛇般顺着铠甲纹路攀爬蔓延，所过之处，漆黑幽光尽数黯淡，腾起阵阵青烟，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溃烂。
“够了，仙魔之体果然厉害，就这样点到为止吧。”
长青王袖袍一挥，磅礴魔气如巨手般凌空一抓，君求宝狼狈的身影瞬间被卷到身侧。
“嘿！长青王怎么说话的，什么叫仙魔之体厉害，那分明是公主殿下厉害！”
二长老离渊朝着长青王毫不客气地怼道。
而长青王恍若未闻，眼皮都未抬一下。
“既然比试已经出了结果，不知小女的实力可让各位信服？”
君莫邪目光如刀，扫过五长老，最终停在长青王身上。
“公主殿下不愧是未来能够引领我族蒸蒸日上的人，先不说这实力，光凭有那仙魔之体，按魔族祖制，继承魔祖之位也无可厚非。”
一直未表态的六长老突然开口，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顿，眼角余光扫过面色平静的君莫邪，又瞥了眼神色阴沉的长青王，继续道：
“只是，我近日听闻族中一些风言风语，公主殿下私下里与林亲王走得颇近，甚至族中已经隐隐流传，说林亲王是魔族未来的驸马。”
“如今林亲王还未成为驸马，就因为为魔族寻回了一件还不知是不是靠他自己寻回的宝物，便成了林长老，万一有心人利用此事大做文章，说公主殿下任人唯亲，那殿下继承魔祖之位的路上，怕是要多生波折啊……”
“……”
林婉曦面色一沉，然而她刚往前踏出一步，便被君莫邪抬手一挥，带到了身边。
“这话，是你自己想说，还是有人教你说的？”
君莫邪目光如冰，直直射向六长老，声音里裹着刺骨寒意。
“……”
六长老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却仍硬着头皮看向长青王，眼神里满是不安与求救。
长青王眉头一皱，但还是朗声道，“六长老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哦？那六长老的意思是？”
君莫邪唇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六长老身上。
“君求宝是我魔族青年才俊的代表，并且对公主殿下爱慕已久，为了避免公主殿下任人唯亲的嫌疑，不如……”
六长老话未说完，林川周身气势陡然攀升，江婉莹与白芷、夜潇潇等人紧随其后。
“咳咳。”
君莫邪轻咳一声，给了林川一个眼神，随后，他抬手虚引，示意六长老继续。
“不如让林长老与君求宝比试一场，若是林长老能以元婴境界战胜君求宝，那么，我相信，族中以后肯定不会再出现质疑林长老的声音。”
六长老话音刚落，林川便一脸古怪的看向面上一脸不悦，暗地里却一直狂压嘴角的君莫邪。
好家伙，闹了半天，六长老竟是自己人？
而座中的长青王则是眼神骤然一凝，满脸疑惑地看向六长老。
他分明只让六长老提议让君求宝当魔族驸马，并未提及比试之事，这突如其来的变数，显然是六长老擅自做了主张。
不过转念一想，他似乎隐隐明白了六长老的用意，那就是借比试之名，行铲除之实，想趁此机会除掉这位刚上任的七长老。
想到这，长青王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心中对即将到来的比试无半分担忧。
徐寒衣的关门弟子又如何，徐寒衣当年都不见得能元婴巅峰斩化神巅峰，他林川是天才，君求宝就不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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