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这座昔日帝国荣耀的象征,如今已沦为一座巨大的废墟坟墓。
硝烟是它永不散去的裹尸布,炮火是它最后的哀乐。
当特勒西自杀的消息如同带着瘟疫的寒风,终于无可阻挡地吹遍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时,最后的支撑,在许多人的心中轰然倒塌。
起初是难以置信的狂怒。
“谎言!这是可耻的背叛!”
一位在坍塌了一半的公寓楼里坚守的党卫军年轻士兵,对着带来消息的同伴嘶吼,他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被欺骗的火焰。
但随后,国家广播里那沉痛而确认的声音,像一记重锤,敲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他呆呆地坐在断墙边,看着手中磨损严重的步枪,眼中的火焰迅速熄灭,只剩下一片死灰。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取下腰间的刺刀,仔细地擦拭着,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
同伴试图劝说他,他只是摇了摇头,目光望向窗外那片破碎的天空,低声道:
“没有元首的德士兰,不再是德士兰。”
“吾之信仰,即忠诚!”
当夜幕降临,枪声在楼内短暂地响起一声,然后又归于沉寂……
在市中心一处由剧院改造的临时医院里,血腥与消毒水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
伤兵们挤满了每一个角落,呻吟和呜咽不绝于耳。
外面的炮火仍在轰鸣!
一位失去了左腿、脸色苍白如纸的中年军官,一直紧紧攥着一枚铁十字勋章。
当护士流着泪,低声确认了那个消息时,他闭上了眼睛,久久没有睁开。
再睁开时,里面已是一片虚无。
他平静地向护士要来了纸笔,用颤抖的手,极其艰难地写下了几个字:
“我履行了我的职责。 heil…”
后面的字母已模糊不清。
他小心地将纸条压在枕头下,然后,悄悄地将藏匿已久的一小块锋利的金属片,划向了自己仅存的手腕。
鲜血无声地浸湿了肮脏的床单,他的表情却异常安详,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要去奔赴一个没有痛苦的集会……
不仅仅是军人!
在柏林地下如迷宫般的地堡网络深处,一个负责通讯的年轻女孩,爱丽丝,她曾因为能近距离见到元首而激动得浑身发抖。
她坚信元首是神选之人,会将德士兰带向千年辉煌。
当绝望的消息通过她的耳机传来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耳机从手中滑落,掉在布满灰尘和电线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没有哭,也没有尖叫,只是默默地整理好自己本就一丝不苟的制服,将散落的一缕金发重新别到耳后。
她走进分配给她的那间狭小的休息室,从贴身的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瓶,里面是之前分发下来的氰化物胶囊。
她看着那小小的胶囊,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决绝。
“没有您的世界,不值得留恋。”
她喃喃自语,像完成一个仪式般,将胶囊放入了口中。
很快,她伏在冰冷的桌面上,像是疲倦至极,终于得到了安眠……
在一座被炮火掀开了屋顶的楼房里,一位年迈的画家,他曾用自己的画笔为帝国的宣传机器服务,描绘过无数宏伟的蓝图。
此刻,他坐在画架前,画布上是一幅未完成的、意气风发的元首肖像。
他看着画中那双曾经激励了无数人的眼睛,再听听窗外越来越近的枪声,一种深刻的虚无感攫住了他。
他调色盘上的颜料早已干涸,如同他信仰的源泉。
他颤巍巍地拿起一支炭笔,在画的角落潦草地写下:
“梦已碎,致敬伟大的落榜艺术家!”
然后,他找到一根绳子,将它抛过房梁。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曾为之奉献才华,如今却已彻底崩塌的世界,踢开了脚下的凳子。
还有那些最普通的市民,躲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靠着一点点发霉的食物和渺茫的希望度日。
当元首死亡和即将投降的消息传来,击碎了他们最后的侥幸。
一位母亲,紧紧搂着自己年幼的女儿,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睡颜,无法想象她将要在敌人的统治下,背负着战败国的耻辱长大。
她从口袋里摸出两粒小小的药丸,这是她为最坏情况准备的。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一种绝望的“仁慈”战胜了求生的本能。
她将药丸混入一点点珍贵的水中,喂给了女儿。
用颤抖的手轻抚女儿的脸庞。
“宝贝!睡着了我们就不会再过苦日子了,元首会在梦里带领我们过上幸福的生活。”
然后自己也服下了剩下的那一颗药丸。
母女俩相拥着,在冰冷的黑暗中,永远地睡去了……
这些场景,在柏林的各个角落悄然发生。
枪声、毒药、自制的绞索……方式不同,但结局相同。
他们并非都是冷血的屠夫或狂热的恶魔,他们中的许多人,只是被时代的洪流卷挟,将个人的命运与一个神化的领袖牢牢绑定。
当这个偶像破碎,他们的世界也就随之崩塌了。
这种“忠诚”,更像是一种精神的鸦片,在破灭时,带走了他们生存的最后勇气。
这是一种无声的、大规模的殉葬。
没有激昂的口号,没有悲壮的仪式,只有一个个生命在绝望和信仰幻灭后的悄然消逝。
他们的死亡,比战场上血肉横飞的场景更令人窒息,因为它揭示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意识形态的毒性,以及个体在宏大叙事破灭后的绝对虚无。
柏林在燃烧,在哭泣,也在沉默地自我了断。
帝国的夕阳,不仅映照着残垣断壁,也吞噬了无数迷失在其中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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