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眠回来的时候脸色差到极点，眼眶也红红的，三人都没说话，只是安静地陪在她旁边。
她考虑再三还是没将事情说出来，而是整理情绪之后示意陈羽容可以继续了。
接下来就是小辈敬茶的环节，这人数庞大的陈家，即使本家和分家只派了每家辈分最高的长辈前来，也足足敬了快四个小时。
“万开祖，您不必真的喝下去的，装装样子就行了。”陈羽容在一旁看着万眠每一杯茶都会喝一口，好心开口提醒。
万眠无奈，这过来敬茶的年纪最小也都六十多岁了，这些老人给自己敬茶，还一口一个开祖开祖的叫着，那副尊敬的模样，使得她实在不好意思装装样子。
万眠点点头，她的确喝不下了，好在后面人已经不多，又喝了十几口茶水之后，终于是告一段落。
而最后，陈羽容从她的旁边绕过走到正中央，然后接过备好的茶水跪下。
“万开祖，这是我们本家最后一杯了，您不必喝，接过就好。”他叩拜之后，俯身将茶水递至万眠跟前。
“最后一杯了，我怎么也要喝一口才行。”万眠笑着回应，浅浅尝了一口。
陈羽容再次退后叩拜后说：“开祖准备一下，马上宴席就开始了，额..卫生间就在屋子后方。”
这家伙还挺贴心，知道自己膀胱已经快炸了。
“好。”万眠故作镇静地站起来，然后在陈羽容离开之后，对着司深他们咆哮。
“快抱我去厕所！！！！我走不了路了！！”
几人被万眠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司深立刻上前抱起万眠就往厕所跑去。
“别压我肚子！”
李泽然嗤笑一声抱着手吐槽：“让她别喝，非要逞能，一个小时前应该就憋不住了，屁股动来动去的。”
随后他想起了什么对修瑾说：“我这两天不在，你和司深稍微注意点她，刚才进来的时候状态不对。”
修瑾没当回事，浅浅回应：“状态不对才正常吧，她不是去看了陈辰的牌位吗？”
李泽然没多说，看向万眠离开的方向，想着等会再观察一下，可能真的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宴席是开放式的，这外表普通的大房子内里，别有洞天，长条形的结构面积比想象的要大得多。
后面专门划分了一块用来摆放宴席，周围是亭台流水和各种花卉展品，中式韵味十足。
万眠几人和陈羽容坐在主桌，她在人群中寻找着陈威华的身影，可惜并没如愿。
“万开祖，您饿吗？”陈羽容试探性地问道。
“还好，不是很饿。”万眠收回目光回应，她喝茶都喝饱了。
李泽然提醒：“你饿不饿都动筷子，这里几百号人等你呢。”
“啊？哦。”万眠回应，然后夹了一块肉放入嘴中，然后李泽然三人也跟着夹了一块，等到陈羽容也动筷之后，其他桌的人才开始依桌次动筷。
宴席中途，司深和修瑾将万眠桌前的酒换成了茶水。
“干什么，我比你们能喝。”也不知道李泽然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不会喝酒，总是把自己能喝挂在嘴边，还强硬地想把被修瑾换掉的酒再换回来。
“你还想闹笑话吗。”修瑾没搭理他，想到那次万眠在KtV的场景，他就来气。
吃到一半，桌上的年轻一辈也按照辈分依次上来敬酒，这次万眠不逞强，她实在是喝不下任何东西了。
也不知道是第几轮，两个上前的小辈介绍自己的时候，熟悉的名字终于出现。
“开祖，我是分家的陈铎，这位是我弟弟陈胜，特来敬开祖一杯。”两人恭敬地低伏着敬酒。
而万眠一反常态地没有承礼，而是第一次对着前来行礼的人开口询问。
“陈铎，陈胜。”
“是，开祖。”
“你们所在的分家，是做什么生意的？”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陈铎和陈胜愣住，但随后他们就恢复如常开口。
“我们分家做的是零售生意，主要经营些生鲜产品。”
“生鲜产品，水果？海鲜？”
陈铎点头，端着酒杯的手显得有点尴尬：“是的，开祖，主要是海鲜。”
“都是新鲜的吗？”
“是…是，都是新鲜的。”
“那人命也是新鲜的咯？”万眠直入正题，坐在一边的陈羽容也被这句话问的愣住，会意之后，他立刻瞪着眼看向两人。
此时的陈铎和陈胜身上已经渗出汗珠，他们假笑着说：“不知开祖什么意思，我们不做人命生意。”
“你们经营的赌场，毒场还有那些个肉体生意的场所这段时间怎么样？收益还好吗？”
“我们没有经营这样的场所，开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陈铎眼珠转动着，不经意间和陈胜四目相对。
李泽然适时开口提醒道：“现在你们这里最大的赌场已经是一个叫慧姐的女人在管理，你们这段时间应该有见过她吧？要不要把她叫来问问。”
陈铎和陈胜哑然，两人端酒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陈羽容大致明了，他对着万眠说：“如果开祖信任，这件事能不能交给我来处理。”
万眠看向李泽然，她也不太想管这件事，只是单纯地想让陈家干净点而已。
李泽然明白万眠是想从自己这里知道陈羽容是不是也值得信任，而根据他一开始的猜测，陈羽容这个分家的领头人，绝对是家族至上的处事方法，他们的财力不屑于干这种肮脏的勾当。
这段时间在研究室的调查，看到他们光是药品开发和销售的收益就十分可观，想来没必要去触碰法律的高压线。
于是他对着万眠点头，表明可以暂时信任陈羽容。
“那就你来查吧，一定要保住陈家的声誉。”万眠叮嘱道。
陈羽容点头应下，随意摆手，就来了几个人将陈铎和陈胜带了下去。
那两人眼中写满了恐惧，仿佛是被带下去斩首一般，连走路都没了力气。
万眠疑惑地问陈羽容：“他们…为什么这样？难道你会杀了他们？”
陈羽容摇头：“开祖说笑了，判处死刑那是法律的范畴，我没那个能力，这么害怕，是因为他们清楚如果被我查出来什么，所在的分家就会剔除族谱，这对于陈家人来说，是很难堪的一件事，先不说家里老一辈能不能经受的住打击，光是没了陈家头衔的庇护，他们所在分家的其他人会永远没有出头的日子，且要背负耻辱直到那一脉消亡。”
陈羽容说完这句话，周围都是鸦雀无声，而原本陈铎和陈胜的那一桌不知何时已经空了，原本桌上的其他人也都被带离。
而下一秒，那空荡荡的桌子上突然多出一个人，真的就是一瞬间，鬼魅一般的陈威华正坐在那里吃着桌上的饭菜，没有人注意到他，只有万眠。
见鬼一般的场面使得万眠心中逐渐涌出恐惧，自己仿佛瞬间被剥离出这一图层，陈家人此刻都诡异地停止进食，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不会眨眼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
这样就显得一直在吃饭的陈威华那边十分突兀，他和陈辰一模一样的脸上甚至还挂着之前万眠打过他留下的一点血渍。
“万眠，夹菜，不要多想。”李泽然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你们…你们看得到他吗？”万眠冷汗涔涔，指着那个方向问。
三人同时往那里看去，但桌上并没有人。
司深和修瑾拧着眉，他们直接起身一左一右轻轻扶起万眠。
李泽然也起身，他断后般对陈羽容说：“今天这顿饭就吃到这里，我们带她回去了。”
陈羽容心下有些愧疚，陈家出了事，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于是不再阻拦，轻轻拍了一下桌子后，这院落里所有的陈家人就都起身恭敬地伏身行礼。
此时的万眠视线一直盯着那张桌子上的人，他没有起身，还是自顾自地在那里吃着，也许是感应到万眠要离开，他突然转身对着万眠的方向摆摆手，随后指着自己的手腕处，接着又做了个八的手势。
“我好像….中邪了。”万眠傻愣愣地对着三人说。
回去的途中，李泽然脱离队伍，特意绕了一圈重新回到祖堂。
此时，门已经上锁，他观察四周没人，弯腰贴着门缝嗅了一下，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之后才重新回到万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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