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时语塞。
见他们没话说,了川摆正脑袋,侧身将剑抛出,
一跃踏至飞剑之上,悬于半空,居高临下地瞥了二人一眼。
“好自为之。”
她留下四字。
话音未落,剑光已如流星划过天际,瞬息间便化作一个小点。
柯乏与李晨风站在原地,一时默然。
寒风卷起地上的霜雪,掠过飞灰在空中打着旋。
良久,李晨风才抬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脸。
“这家伙真是……”
“晨风。”柯乏打断了他,“把我死时发生的事同我说一遍。”
“哦好。”李晨风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讲述了一遍柯乏死后。
医修的一句话让他想起了晏琅或许可以救她。
便带着她朝天溯的方向赶,结果半道被了川拦了下来。
了川多年前他曾见过,是晏琅的人没错。
而她带着人到这里,应该是把这一块聚集的魔族都杀了,数量不少,用于布阵。
加了别的东西的献祭复活阵,先把柯乏融了,然后重塑肉身,便有了如今的柯乏。
“难怪,丝毫旧伤都不存在了。”柯乏点点头。
只可惜她睁眼时,阵法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而她看见的也只是些许残留的阵光,而后阵便散了。
否则,她还可以留下来研究研究阵法。
“仙师,刚刚她说天道侵蚀,那是什么?”李晨风将刚刚没能得到解答的疑惑重新提起。
柯乏抬头看了一眼天。
她本以为,死前那一眼,会是她最后一眼。
没成想,晏琅的人一直都在逃出城的大队伍当中,而且还目睹了她的死亡,之后出手把她救活。
“你们跟晏琅历练多年,应该都知道仙境之内,众仙尊们都是大乘境渡劫成功后没能飞升的存在。”
“可你们不知道,不能飞升之人,也不能停留在下界。”
“这算什么道理?又不是你们要滞留在此的!”李晨风不服气那股劲一下就上来了。
柯乏无奈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可他们又能怎么办?
跟天讨要公道吗?
不是没有。
只是没有结局。
他们是被天地抛弃的人。
“飞升之后,我们便不属于下界,滞留在此便会受天地法则排斥。”
“仙主将我们收留在仙境当中,仙境可以最大程度的减轻天地法则排斥带来的影响。”
“只是,我们的修为仍在逐渐溃散,寿元也在缓慢减少。”
否则,渡劫过后的大乘境,怎么可能不到万年就死。
即使有人不甘意气风发之年突破渡劫,入了仙境这无形的囚牢,最后郁郁而终。
也不至于死到只剩下他们。
真正打断他们傲骨的,是外界容不下他们。
踏出此地,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被排挤。
这也是为什么,仙主不让他们出来,他们就真的不出来了。
否则仅凭度清一人,如何拦得住他们这么多渡劫成功的人?
只是……
“我一直以为晏琅不知道,没想到她不仅知道,还钻研出此阵。”
她感受到了,重塑肉身,修为恢复至大乘巅峰,她不再是被天地排斥、渡劫过的存在。
而是一个人。
一个凭借献祭魔族而重塑在世间的人。
这一切,晏琅又付出了多少心思在其中?
柯乏轻阖双眸,深呼出一口气。
“我应当面感谢她的。”
晏琅赋予她第二条生路。
“下次见面再谢就是。”李晨风道。
“我只怕我活不到与她的下一次见面。”柯乏惆怅。
谁也不知道晏琅的下一步是什么。
“仙尊如今不再受天地法则排斥,何必如此悲观?”李晨风难以想象先前他所见到的柯乏一直都在天道排斥。
因为她是那样的强大。
即使一开始的他很不服柯乏。
言语刻薄,对待他们的方式更是极端。
但他从未否认过的一点就是柯乏很强。
无论是阵道还是剑道。
柯乏虽未成为他的师尊,只是带领他们修炼的仙师。
却也在剑道之路上帮了他许多。
阵道之上,柯乏更是被称为仙境阵道第一人。
她所布杀阵威力,天溯的两战李晨风已经亲眼见识过了。
这样的柯乏,在恢复到巅峰时期时,又怎么会活不到下一次与晏琅见面?
柯乏听他所言,神情微恍。
许是她被困在困厄之中太久。
早失了当年的心气,遇事第一时间,竟是如此悲观。
如李晨风所言,她已经恢复至巅峰,怎么可能活不到呢?
她几乎快忘了,从前的自己是什么样。
“晨风所言,令我茅塞顿开。”
柯乏扬眸,眼中那常年不散的阴翳,仿佛被这话劈开了一道裂隙,透出了久违的锐利。
她低头,摊开自己的双手,指尖灵力微凝,随她合手结印迅速变换。
一道传送阵自二人身下展开。
“我们从哪个方向而来?”柯乏问。
李晨风想了下,指向一处。
柯乏立即结印,阵法落定,两人被传送阵的光芒包裹其中。
传送阵并未立即将人传送到地方。
而是在片刻之后,传送的光芒才渐渐散去。
光芒散去的一瞬间,李晨风入目便是不远处站着的人族修士们。
他与柯乏,竟精准无误的出现在了人族修士大军的外围。
传送阵光芒的显现,使得在场皆是神情戒备。
当看清出现的两人时,他们都有些意外。
“二位仙尊怎么在这?”
外围的人族修士们显然还不知道柯乏死了的消息。
就连垫后的李晨风回来了,也是刚刚口口相传传到了他们这里。
结果李晨风这会出现在外面。
而刚刚李晨风带着柯乏离开,了川追着他们出去,他们也都只看见御剑流光从中心往外飞走。
并不知道是他们几人。
“出去办事,你们可都还好?若是伤得太重便往里面走,我安排其他人出来替你们守着。”李晨风关切询问。
“我们还可以坚持,仙尊呢?仙尊先前为我等断后,伤得可重?还有晏琅仙尊她……”
晏琅出现时被不少人看见。
她对外解释自己活过来后的经历,也被众人结合着此前发生的事情,传开来。
众人都知道了晏琅活过来之后为九州做的一切。
她虽然没有出现,可到处都是她的身影。
尤其是九转轮回阵,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若没有九转轮回阵,他们上一战打不赢,这一战更无法杀出重围。
而这次,晏琅被追杀至北州后又赶来救他们,为他们断后。
那么多魔族竟真的没有追上来。
他们先前一心逃命,如今终于找到一处还算安全的地方,一歇下来,就全都记挂着天溯那边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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