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距离城镇不算远，走路来回也就几个小时，下午五点的样子，太阳西斜。前往其他村子的人率先回来，带回来一老一小，老头邋遢乞丐模样，小的十来岁，精神奕奕，穿着还算干净。
“杨道长你终于来了！”几个妇人急切地打着招呼，势必让道长先看自家男人，一个不让一个。
阿飞抱着小男孩，青元，悄悄混进人群，虽有人认出他们，此刻却没空搭理。
一大群人尾随着老乞丐前进。
道长说一句：
“无量天尊，贫道既然来了，把病人抬到一起，一起看吧。”
几人一合计，确定位置，纷纷回家抬人。
不一会，病人抬到了村里院子最大的那户人家，而请来的道长也在此处，乡亲们围在一起，三四十人，显得非常拥挤。
六个妇女带着哭腔同声道：
“道长快看看吧，他们快不行了！”
说着其中两个年纪小点的，抽泣起来。
围观村民好像知道怎么回事一样，反常地没有议论，默默看着。
这个叫杨道长的，仔细查看病人，一刻钟后，又看了其余五个，症状统一，摇头长叹道：
“准备后事吧，活不成了。”
村民似乎对这结果并不意外，村长直接不来。
妇女闻言哭着说道：
“道长，想办法救救他们吧，我们有钱，我们有钱！”
几个妇女梨花带雨，恳求着。
这个杨道长掐指算了算，说道：
“我救不了他们，却可以让他们再活一年。”
不等道长说完，几个女的连忙谢道：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心里想着，一年时间就不信还找不到更厉害的道长救人，他们现在不缺钱。
杨道长看出了问题，却有心无力，画了六张符，对着身后男孩说道：
“文斌，每人一张符，烧完把灰兑水给他们喝下去，水不得少一点，灰一定全部喝下去。”
“知道了，师傅。”
人群中青元道士小声道：
“老头有点道行，村民眼光不错，请了个正一道传人。”
阿飞就在旁边闻言，凑近他问道：
“师叔，怎么说？”
“这老头是茅山派分支，擅长画符看风水，配合七星剑降妖除魔，传承有五六百年了。”
阿飞似懂非懂，点点头。
修道之人感官敏锐，老乞丐听到了他们对话。于是说道：
“在下不曾想，此地竟有同道在，是老夫越界了。”
说完对着青元的位置，抱拳行道家礼。
道家同行有规矩，村里请道士，除非村里没有，人家才会来，或者得到村里的道士同意。
并不是说道士之间不能组队，而是为了生存，尽可能分开，请道士的人本就不多，建房看风水，给死人看墓穴，偶尔看看病啥的，一年出不了几次手，混口饭吃罢了，行业渐渐形成这个规矩。
青元自然知道，拨开人群抱拳行礼
“道友言重了，我非此地的道士，路过这里，不用忌讳。”
说完静静看着，并未再说话。
叫文斌的孩子，一丝不苟做着老乞丐安排的事。
病人在亲朋帮助下喝下带有符纸灰的水。
面色好转，几个妇人面露喜色，纷纷上前感谢杨道长。
“多谢道长！”
“多谢道长！”
另一个妇人拿出两枚袁大头，嘴里说着感谢，递给杨道长。
“这钱我不收，我今日所做有违天理，不知是救了他们还是害了他们，给我一壶酒水即可。”
说着解下腰间葫芦。
请道士帮忙，给钱不多，够买几斤粮食就行，或者给只鸡，一块猪肉啥的。
几个妇女的男人就有好酒之人，不一会装满酒壶，还给杨道长。
众人散去，亲朋将病人抬回去，青元和阿飞出了村子，回到露营地方。
杨道长带着文斌，往回赶。因等酒壶，和青元他们不是一起出村。村里人请他们住下来，只是道长借口有事，必须回去。
文斌问道：
“师傅，为啥不收钱？两块大洋够你一个月酒了。”
“你懂啥？那钱不干净。”
“师傅，他们的钱买的酒，再给你装酒，不是一样不干净？”
“傻孩子，钱是他们花出去的，因果在他们那里，我喝他的酒，是了结我出手因果。”
男孩似懂非懂，看到不远处火光闪动，旁边坐着三个人，两大一小。
“师傅你看那边？”
杨道长看向火光方向，心中诧异
“这不是刚才那个小道士？留在此地难道还有事？”
“走走走，我们过去看看。”
一会后，一老一小靠近篝火。
“道友，为何驻留此地？这里夜晚可不安全。”
青元起身拍了拍道袍说道：
“道友不也是在赶夜路？”
乞丐闻言哈哈笑道：
“小兄弟可是看出了村里古怪？”
青元暗骂，称呼都改了，这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吗？
青元回道：
“非也，在下道行浅薄，看不出端倪，昨日进村被赶了出来。”
阿飞忍不住捂嘴偷笑，青元踢了他一脚。
二蛋则烤着肉，流着哈喇子，忽视了几人。
杨道长说道：
“道友能认出我师承何处，岂能是一般人？”
“哈哈，过誉了，我随便一说，画符之道，就你们正一道拿手，猜这个不难，借命符可不是谁都能画的。”
“果然被道友看出来了，那几人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殊不知那是用命换来的，对方生前亦是修道者，而且是自愿换取，贫道无法干预，只能出此下策。”
青元严肃道：“你修道修傻了吗，帮他们借下一世寿命，十年换一年，必定影响你自身气运，稍不注意死于非命。”
杨道长何尝不知，自身寿命无多，保守估计十年左右，早死晚死都得死，何必纠结，六个家庭上有老下有小，说不定出现变数，几人都能活下去呢？杨道长一生寻找大道五十，天眼四十九，人遁其一！遇到没有希望的事，他总要试上一试，万一出现奇迹所谓的遁其一，他就不亏。
老乞丐喝了口酒，告辞道：
“多谢道友关心，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就此别过，有空可来红村找我，畅谈道法。”
说完带着男孩慢悠悠离开，消失在夜幕中。
阿飞吃着肉吧唧嘴问道：
“师叔，用钱换他们的命干嘛？”
青元道士坐下说道：
“并不是换村民的命，而是换他们的气运，他们拿的太多了，气运没了自然疾病缠身，药石无灵，必死无疑。”
阿飞又问：“气运是什么？那个魂魄又换气运干嘛？”
“气运，这玩意作用可大了去了，可避祸，重要抉择时，帮你选择最适合的，总的来说就是提高成功率。那鬼魂在修鬼道，气运能帮他渡劫成功。”
“师叔，我有气运吗？”
青元想了想说道：
“你没有，你的情况很复杂。”
“那师叔你呢？”
“我也没有，情况和你类似，但又有不同。”
二蛋看着两人对话，云里雾里的，烤肉好了，大口吃起来，等阿飞理解完，转头一看，哪里还有肉啊，瞪了一眼二蛋，拿出肉干啃起来，其实他不用吃饭的，为了更好融入俗世，自然要适应人间烟火。
二蛋多久没吃到饱了，不对，这顿是吃撑了，小孩子没个概念，好吃就海吃海塞。主要是青元制作的辣椒粉太上头，小孩子特喜欢，味道类似“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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