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御史中丞王伏之首告探花公玉淳
康宁侯倒好像早有准备，丝毫不慌：“那两个吏员人微言轻，遇到事涉朝中大员的这样要命的事情，如何敢说？”
“至于之所以会寻到我身边来，是因为这二人中有一人名张识福的，他的表兄正是我府中的一位门客杨寻。张识福自知道这件事情后惶惶不安，与另一位吏员二人商量后，决定去寻他这表兄相助。杨寻这人一手好丹青深得臣心，我也时常与他探讨，也算是布衣之交，他知道这事情后本不欲他表弟卷入是非，遂建议他这表弟对此事缄口不言。然而此人为人持正，自知道这事后日日忧心，却也毫无办法，最后实在说服不了自己便全盘告予我向我求助，所以我才能知道这件事情。”
徐节话毕，又朝上面拱手一礼：“但毕竟此为礼部事务，臣不敢擅专，所以一知道这件事情，便直接告之于礼部侍郎了。”
“既然如此，礼部所查，且禀来。”上边晏琛开口道。
“陛下恕罪。”礼部侍郎禀，“臣也是昨日才知此事，也只来得及盘问了那两位吏员，更多的暂时还未能查到。况且既涉及朝中官员和新科进士，这件事也不该由礼部查下去，而该交由御史台。至于那两位吏员，若有需要，可作为人证，将他们传上殿来，陛下但可询问。”
“陛下，事关科举公允，此事不得不查。”徐节忽于殿前叩首，正义凛然，“便是不查这沈云述，但这关琢光不能不查。而且据我所查这关琢光从乡试到会试，都是头一个进去贡院的，并未与旁人一道，经过严格的搜身再自正门进去……”
他这后一句话，又激起殿中一阵骚动。
先时还对所谓中书令舞弊一事持过分怀疑态度的一些人，这会儿也被这些三言两语掀起些骚动来。
于是满殿附议之声渐起。
阿璀看了看旁边的关渡，正想开口，却见崔寄悄悄朝她摇了摇头。
阿璀一顿，便见崔寄忽而嗤笑，似乎语带嘲讽：“这有什么好查的？”
不等他人对他的话提出质疑，他看向礼部侍郎，问道：“不知道那两位吏员，当时在贡院里可曾听到中书令与这关琢光说了些什么？或者可曾见到他们之间做了什么传递了什么？”
礼部侍郎摇了摇头：“我盘问得仔细，那两人只说看到中书令与关琢光见了面，并未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好像也没说什么话。”
“即便如此，也不能排除在会试之前，二人是否已有串通。”有人提出质疑。
崔寄也不驳这质疑，只瞧向康宁侯，又问道：“不知道康宁侯认识的这两个礼部吏员，在看到中书令之前，可曾还见到旁的人？”
他这话显然就是故意挤兑徐节的。
徐节看过来：“卫国公何意？”
“没什么意思，就随便问问。”崔寄笑道，“因为我想告诉侯爷，在中书令之前，我也曾单独去见过这位关琢光。”
“你……”
崔寄再次打断他将要出口的话，直接一锤定音：“而很凑巧，我之所以过去见关琢光，也是陛下授意。”
此一言既出，殿中是彻底地寂静了下来。
众人好像听到外面的风声更紧了些，不过此时也无暇顾及外面天气如何变化，皆齐齐看向上首晏琛。
皇帝陛下缓缓开口：“此事，确实是朕授意。”
“首次科举，虽前期准备良久，但全在摸索中，不可能万事周全。负责科举的官员虽多，但难保还尚有未能周全处。况且自外而观内，与自内而观，角度不同，发现也不同。所以朕需一人以考生之角度，探查科举流程，是否有错漏处，是否有不顺畅处，是否有不合理处，皆是为往后查漏补缺之用。而关琢光，便是朕选来做此事的人。”
晏琛此言既出，已是最好的解释，旁人纵然讶异，也不敢再有质疑，只连声附和：“陛下虑事周全，陛下圣明。”
当然即便如此，也照旧有人怀疑，关琢光纵有陛下受命是为探科举流程而行事，但难保不会提前知道些内部消息，若是以如今的名次授官，对同科的其他人来说未免不太公平。
然而晏琛后一句话，直接便又堵住了众人之口：“至于关琢光之成绩，虽确实是他自己考出来的，并无任何疑异，但为公允见，也为解众人质疑，他此次成绩可作废，不再授官。”
阿璀看到她阿兄说的话，自然没什么疑义，本来就只是来试试，以她的身份没指望着能做官。
而旁人听到此话，多是事不关己，或是同情惋惜；有知道她身份的，也并不担忧。
反倒是公玉淳，偷偷看过来，惋惜之中对她更多了审视和揣测，还有一丝至今不知其身份的疏离。
事既已至此，后面也没什么该说的了。
晏琛以“遇事并无实证便捕风捉影”的由头申斥了康宁侯与那侍御史两句，罚了两个月俸禄，便算轻轻放过了。
阿璀虽有些为祖父无辜受此质疑感觉不值，恼晏琛不为祖父作主，平白让祖父受此委屈。
但心里也明白，阿兄需要御史说话，若因这一人一时错谏，便大加惩治，那以后朝中渐渐地便再没有能说真话的人了。
好在几日后，晏琛以主持官学试与主官科举之功，为关渡加太傅衔。
只这一个动作，便是告诉众人中书令地位之重不容轻视，也算是侧面给了那些蠢蠢欲动之人警告。
阿璀对此也很满意，当然这便是另话了。
只是当前，原以为这事到这里结束，今日的朝议该进行的继续进行，该退下的也可以退下了。
然而不想，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御史台御史中丞王伏之，首告今科探花公玉淳隐瞒身份欺君罔上，以女子之身冒名参加科举事。
此言既出，满座哗然。
甚至方才发生的事情，在这样一件事情之前，也根本算不上震撼了。
这显然是一件让所有人猝不及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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