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霖想了想，又问道：“他在李家大哥的身边？阿姐，他为什么不在你身边啊？”
她刚问完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自问自答。
“哦，也是，你已经成亲了，他就不方便再继续跟着你了，不然姐夫该生气了。”
见她改口如此之快，沈殊玉忍不住一乐，然后正色说道：“倒不是因为这个，我当初离开京城前就让他去柏州找李惟清了，那时我处境有些危险，怕连累他。”
“原来如此。”
姐妹二人又低语了几句，沈殊玉便催促独孤霖回去。
“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吧，别让人起疑。”
怕沈殊玉的行踪被人发现，独孤霖也只好依依不舍地和她道别。
分别前，她忍不住抱住沈殊玉哽咽着说道：“阿姐，以后也不知我们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如果你将来路过柏州，一定要记得去看看我。”
沈殊玉叹息着抚着她的长发，“一定会的。”
林中的雾还未散尽，沈殊玉把独孤霖带到一棵大树下，给她指明方向。
“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回到药庐。”
她抬手为独孤霖抹去眼角的泪珠，“去吧，阿姐会在后面看着你。”
独孤霖点了点头，走出两步又忍不住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她。
看到沈殊玉微笑着站在不远处注视着自己，独孤霖终于放下心中的愁绪，毅然转回头继续向前走去。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雾霭尽头，杨问心从远处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
“原来她就是小姐之前提起的独孤小姐啊。”
“嗯。”沈殊玉落寞地应了一声。
杨问心猜到她心中不舍，便安慰道：“独孤小姐去柏州也不是什么坏事，京城现在就像是一汪被搅浑了的水，底下还藏着吃人的猛兽，独孤家也不太平，她嫁人后，她夫家自然会好好保护她。”
追忆往事，沈殊玉唇角不知不觉泛起一抹笑容。
“她和李惟瑾之间的红线虽是我牵的，但最初我其实并未抱太大希望，实在想不到他们二人会有今天的结局，”
“这才叫无心插柳柳成荫。”
薄雾终于快要散尽，沈殊玉仰头看了看渐渐绽放光辉的日头。
“今晚带上五个人，我要夜探拂玉山庄。”
“是。”
-
孟府的花厅内，孟庭芝掩饰不住面上的怒气，“啪”的一声把手里的茶杯砸到了地上。
“你说人都不见了？”
侍从孟平小心翼翼地低声答道：“是，咱们派去的人一个也没回来，按理说孟兴亲自抓人，不论抓到与否都应该派人传个信来，可是如今他音讯全无，小人派人沿路去找，却始终没发现他们的下落。”
孟庭芝察觉到事情的异常。
“也就是说，抓人的和被抓的，全部都不见了。”
孟平的头上落下一滴冷汗，“是。”
“殷凤潇呢？”
“他已经回府了，咱们的人没看到他带着孩子回来。”
“这事不对。”孟庭芝垂眸思索了片刻。
“他回来了却没带着孩子，说明孩子已经被他交出去了，可孩子却没有被咱们的人带回来，最终反倒是咱们派去的人全部下落不明，这说明什么？”
孟平顶着满脑门的冷汗不敢出声。
孟庭芝冷哼一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这是被人抄了后路了。”
“可，可谁会这么大胆，而且孟兴带的人个个武艺高强，寻常护卫根本不是对手，双方如果交手怎么可能一点痕迹也不留？”
知道这件事彻底无望，孟庭芝长长地吐出胸中一口浊气，语气带了丝不耐烦。
“那是你没见识过真正的高手。”
他揉了揉太阳穴。
“殷府和独孤府的人都撤回来吧，府里这几日也要加强戒备，另外你再带人去城外林子里找找孟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小的替孟兴谢谢大人。”
孟庭芝抬眼瞥了他一下，而后挥挥手示意他退下，孟平乖觉地退出门外。
孟兴跟了孟庭芝许多年，他的骤然消失固然让孟庭芝处处不适，但更重要的是孟兴知道的太多了，孟庭芝不能放任这样一个知晓自己所有秘密的人在外面到处晃。
-
夜晚，拂玉山。
月亮悬在树梢，山中万籁俱寂。
拂玉山庄的夜晚已不复往昔灯火通明，夜色落幕后仅有零星的几盏灯火亮起。
沈殊玉带着几个人一路畅通无阻地从小路上摸到了西门外。
打开大门前她低声叮嘱道：“杨问心跟着我，其他人守好我在地图上标记的位置，若有人来，以三声猫叫为号。”
“是。”
进了门后，众人四散开来，沈殊玉则带着杨问心熟练地摸回了自己的缇花小筑。
借着月光，两个人看清了院中的景象。
花草衰败，一片荒芜，长廊下胡乱丢弃了许多杂物，有一些还是沈殊玉留在房中的东西。
沈殊玉推开门，点亮火折子，屋子里值钱的东西已尽数被人搬走，到处都是一片破败景象。
谁能想到，再回到这里时她已是两世为人，而这里也不复从前。
杨问心低声催促道：“大小姐，我们还是尽快吧，我就怕有火光会把那些狗引来。”
“嗯。”
两个人来到院子里，杨问心跃跃欲试。
“大小姐，你不是要找东西吗？在哪呢？”
“这事得我自己来。”
盯着面前水藻横行的池水，沈殊玉利落地挽起袖子，然后扶着一块石头悄无声息地跳进水里。
深秋的池水带着夜间的凉意刺入她的肌肤，沈殊玉却似无知无觉一般来到了一块石头旁边，而后探出手在那块石头下细细地摸索起来。
杨问心不敢出声打扰她，只得紧张地蹲在岸边搓着手。
摸了好一会儿，沈殊玉的眼神忽然一亮，她把一块石头挪到水中，伸手往水下一掏后转身径直往岸边走去。
杨问心赶忙把她从水里拉出来。
“这水多冷啊，你给我指个地方，我去不就成了吗？”
沈殊玉坐在地上将裙子上的水拧干，“都是石头，我怕你摸不出来。”
杨问心一时间没明白她这话的含义，但却眼尖地看到了她身边的一个包袱，那个包袱显然是刚被沈殊玉从水里捞出来，黑乎乎水淋淋的。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杨问心和沈殊玉对视一眼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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