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寅征和黎阳的局面折腾她太久，祁兮几乎要忘了最初目的。
最初来离州，她是为了解药。
她的全力一击留在皇城，虽说救下兄长，却不曾得偿所愿。孤舟上她放下长长的线，却不想鱼线那端钓上来她无法招架的巨大怪物。
那怪物光是看她一眼，就足以让她魂飞魄散。如此，也还是和上一世结局别无二致。
千噬散她能不管不顾忍着，可五年之约她不能。大哥她是一定要保的。她的父亲虽然淡漠，二哥虽然残暴，到底是打碎骨头连着肉的血亲，她如何不管，如何不去管？
咬着唇祁兮看白河。
她本就应该嫁给离州世子，逼他谋反或是检举他谋反，再送他上断头台。她是恩将仇报的毒蛇。
想起说到白尧时白河的退缩，祁兮恍然觉得自己多么不堪。她嗜杀暴虐的一面被他看穿，无处遁形。
祁兮焦躁起来。
她舔舔唇，道：“白二公子也知道。此前你要娶我，我答应嫁给你，不是因为我们之间有感情。”
白河静静看着她。
“你盯着我，我也如是盯着你。”祁兮说，“你在皇城救我一命，在黎阳又救了我。我在黎阳帮了你，帮了整个离州。我们以命抵命，事情就此揭过。”
祁兮笑起来，道：“我以为自己透彻，能够分清轻重缓急、情感和责任。太难了白二公子，现在我是真的怕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欢我了？”祁兮故作戏谑道，“你这样对我，我对白家还如何下得去手？”
白河看着她，道：“你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晚了些？”
祁兮道：“不晚，来得及。”
话音刚落，她被堵在墙角，白河亲了上来。不同于之前每一次亲吻，白河的吻粗暴带着发泄的意味。
他吻她，纠缠着叫她无法呼吸。
腰带落下。外衫连同中衣衣襟同时扯开撕烂，里头的蚕丝小亵衣被扯掉，少女白皙的胸脯裸露出来。
白河的手在祁兮身上肆意游走。褪去人形，白河变作一头野兽，全然没有先前的君子风范。
动作粗暴掐得祁兮发疼，他的动作就像在说：你如此糟蹋我的感情，我也就糟蹋你的身子。
读懂他意思，祁兮没有动。
女孩子贴墙站着，由他吻，任他摸。她没有抗拒，也没有迎合，只是跟失了魂的木偶一样任他摆布。
祁兮的意思也很明显。是她对不住，现在他爱做什么做什么，此后前缘斩断，他们可以是夫妻，但不会再动真情。
深秋的风吹得祁兮打了个冷颤，也将白河吹了个透心凉。
白河动作顿住。他松开祁兮，紧了紧她衣领，又去寻祁兮进屋脱下的袍子给她披好。他替她理了理额前乱发，声音有点干哑。
白河说：“你别指望甩开我，我们之间没完呢。”
祁兮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眼里亮晶晶，好似有泪，没有滴下来。
“别多想。”白河声音轻柔，“睡觉吧，明天见。”
房门关上，祁兮靠墙滑落，跌在地上。
这些话，她可以不和白河说。反正都要上断头台，在温柔乡里去明明更轻松。可她这次竟然固执地不想再骗他。
当初去皇城的时候，祁兮天真地以为有一线生机。只要拿到解药，祁家江湖人脉众多，说服父亲不去做那闲散官职想必不是大事。
却不想事态发展完全不在她掌控范围内。
皇帝恩宠多年的姝贵妃是她年幼时失踪的母亲。如此父亲与皇帝之间的关系定然复杂纠葛。贵为一朝天子，想要弄死一个三品官员，就算祖父功名赫赫，抄家赐死的方式何其之多。却偏偏要用一个女人要挟。用一个女人要挟不够，如今又以毒药相要。
父亲那里是有什么叫圣上忌惮的东西吗？
神兵樊笼。
可是，真的只是如此吗？
蹲在地上盯着黑暗，祁兮想到天将破晓。她的腿脚身体已然麻木，缓了好久才挪回床上。
睡不到一个时辰，祁兮就被吵醒。
“谁呀？”打了个哈欠。
睡前哭过又熬了夜，祁兮眼皮几乎抬不起来。
“是我。”那人应。
床榻微微一沉，祁兮抬眼看到来人，忽地笑起来。
她张开双臂扑过去：“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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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在皇城遇到时候一样，祁远没有变。
“兮儿瘦了，也憔悴了。”打量她，祁远说，“昨夜哭过，还是没睡好？怎么眼睛肿的？”
别过脸，祁兮道：“哥哥你等等我，我换身衣裳，咱们一会儿聊。”
祁远一来，前些日子不方便打扰祁兮白河的吴氏姐弟也跟着凑到跟前。
“长高了。”祁远比划一下吴量，“再过两年没准比我长得高。”
吴量不好意思笑，被吴双一瞪：“光长个子不长脑子！今日和白三公子约了呢，这个时辰还不动身，多大脸面叫三公子等你？”
哎呀一声吴量弹起来，惊慌失措行过礼就往院外奔。
吴双端了茶盘进屋。她给祁兮收拾好被褥烤了茶，又备上瓜果，掩门出去。
“抱歉哥哥，我没拿到解药。”
开门见山第一句话，祁兮在梦里重复很久了。
并不意外，祁远温和笑起来：“傻妹妹，我们都活着呢。我原不希望这件事情扯上你，却不想你自己入了局。若非巫鸦替我探寻消息，知道你还活着，哥哥余生不知道该多么自责。”
祁兮哽咽道：“可是我明明拿到解药了哥哥，我不甘心……”
这么多日终于说到痛处，女孩子眼泪簌簌往下掉，抽噎声一发不可收拾。
“解药我都拿在手里了，”祁兮比划了一下，“这样大的小瓶子，明明我都攥在手里了。”
她委屈得大哭起来：“我什么都料到了，怎么知道狗皇帝那么厉害……打不过啊哥哥，我们都打不过他。五年，五年内我们两个加在一起，都打不过他。”
祁兮哭得太伤心，话语断断续续。
她说：“就算打得过又如何？皇甫庆丰还可以说宗师比武，皇帝我们就是谋逆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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