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肆意妄为的结果是温梨又一次起不来床。
江浔洗漱完毕，在衣帽间换了套合身的西装，重新坐到床边，弯下身子就听见了她无意识的低语。
“今天…要…要上班。”
男人摇了摇头，轻揉着她的耳廓，低声哄道，“我给顾辞打了电话，让他转告乔熙，说你今天不舒服。”
女孩闻言，蹙起的眉眼才慢慢散开。
她蹭了蹭那温热的大掌，停止了睡梦中的呓语。
那乖顺的模样，似乎取悦了床沿边的男人，他微微扬起唇，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又沉沉地落下。
昨天手术的病患今天有特殊安排，他不得不早起到医院一趟。
现在，时间差不多了。
江浔垂眸看着温梨陷入熟睡的侧颜，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工作时间那么不近人情。
不仅起的早，回得晚，就连休息日也要随时待命。
他轻叹了口气。
突然就有些怀念起手臂受伤的那段日子了。
起码，可以抱着她睡到自然醒。
静静的多看了她一会，江浔撑着床，很轻的吻了吻温梨的耳尖，然后起身将萦绕在周身的柔情收敛，转身离开了主卧。
-
今年的春节不算早。
二月，将近中旬。
许然每天数着日子，可不管怎么算，估计都得在医院过了。
不过好在有谢昀和专业护理师的照料，肚子里的宝宝们居然破天荒的挺到了三十六周。
原计划大年三十那天回云鹭湾吃个团圆饭，可做了胎心监测后，又被拦了下来。
谢昀哄了许久，最后以洗澡来结束了这个话题。
许然实在抵不住那样的诱惑。
自打住院以来，她就跟床长在了一起。
偶尔想洗个澡还要给刘主任他们打报告。
而且还是不一定批准的那种。
她感觉自己都快被腌入味儿了，每每提及，总有一股且洗且珍惜的意味。
下午，许父许母和谢家二老照常来探视了一番，不仅如此，还各自带了好几道拿手菜。
说是要陪她一块在这儿吃团圆饭，还坦言一家人要整整齐齐。
许然诧异又惊喜，晚饭时，连汤都多喝了两碗。
这样的情形虽然与往年大有不同，但大家的欢声笑语，却依旧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吃过晚饭，长辈们陪着许然看了会儿春晚，见时候不早了，便陆续离开了晟康。
谢昀关上房门，才转身，就瞧见了女孩眼底的期待。
他勾了勾唇角，倏而有些心情愉悦。
“要洗澡？”
“嗯，要的。”许然用力的点了点头，圆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男人忍不住失笑，俯身吻上了她的眼眉，“我去调个水温。”
“好。”
她轻声应下，托着肚子乖巧的坐在病房的沙发上等待。
从浴室出来的谢昀正好撞见了这一幕，他突然心软得一塌糊涂，蹲下身子，手臂伸展，小心翼翼的将女孩抱进怀里，声调缱绻的叫她。
“老婆。”
“怎么了？”许然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睫，耳廓染了点红。
“辛苦了，谢谢你。”
这话说得诚心，不掺杂任何歧义，她甚至听出了男人话音里的颤抖。
许然见状，慢慢挣开紧拥的怀抱，伸手戳了戳他的嘴角，“不许不开心。”
“好。”谢昀很快就换了副面孔，小心地控制着力度，搀着媳妇儿慢慢走进浴室。
迅速把人清洗干净，他赶紧扯开架子上的浴巾，将她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然后回到床上，拉上隔帘，给她换上保暖的开衫睡衣。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即便已经把人妥善的安排到床上，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嘴。
“还好吗？”
许然抱着被子侧过身，凝着他因为给她洗澡而湿了大半的衣服，催促道：“我没事，倒是你…赶紧去洗。”
“好，那你有事随时叫我，”
女孩点点头。
随着浴室门被重新关上，她懒懒的闭上了双眼。
大约过了几分钟，腹部忽如其来的紧绷感让她蓦地皱起了眉。
下一秒，身下一股控制不住的水流让她整个人都懵了。
许然捂着肚子，很快回过神，“老公…”
谢昀闻言，连上衣都没来得及穿就从浴室跑了出来，“然然？”
“老公…我…我好像要生了。”说完，她紧张的掀开被子，将底下一大片浸湿的床单露了出来。
谢昀脸色都变了。
“是…是羊水破了，别怕，别怕，宝宝，你别害怕。”
许然点点头，感受到那股水流渐渐缓了下来，提醒道：“我不害怕，就是可能要叫一下医生。”
“对，叫医生。”
谢昀迅速摁下呼叫铃，给许然换上早早准备好的安睡裤，然后拿来一个枕头把她的臀部垫高，以便减缓羊水下一次涌出的速度。
最后铺上防水垫，穿好上衣，紧张的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捏着她掌心不停安慰，“别担心，我看了，没有见红，医生马上就来了。”
不得不说，那些关于产妇生产的书籍不是白看的，谢昀处理好一切后，许然紧张的情绪似乎真的得到了缓解。
相反，谢昀虽然看起来得心应手，但额间早就溢出了细汗。
“宝宝，疼吗？”他挤进她的指间，不停的吻着她的手背。
“还好，不疼。”除了偶尔控制不住的一小股水流，其他一切如常。
谢昀薄唇微抿，眼里全是心疼。
刘主任和林医生第一时间就来到了病房，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后，很快得出结论。
“产妇羊水破了，因为是第一胎，产程会比较长，先接着躺，不许下床，如果遇到有规律性的宫缩再通知我们。”
“好。”
男人一脸认真，生怕听漏了什么。医生们离开后，几乎每十分钟就问她一回，仔细的记录着疼痛的间隙。
就这样两人熬过了十二点。
手机屏幕在零点时分开始不停的闪动。
就连晟康医院外都偶尔有烟花绽放的影子，许然浅浅的笑了笑，伸手慢慢抚平了谢昀一直紧锁的眉心，“老公。”
男人无意识叹了口气，没有回应。
女孩注视着他，也不恼，而是耐心的又喊了两句，“老公？”
谢昀蓦地醒悟，不知所措的抬起眼眸，“然然，是不是要生了？我…我去叫医生。”
“不是…”许然捏着他的衣袖，“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男人见状，看了眼病房里的时钟。
凌晨12：01。
他缓了缓心底慌乱的情绪，掌心覆在女孩手背，压在自己的脸侧，嗓音很低。
“新年快乐，老婆。”
希望新的一年，你依旧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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