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奕然将照片放大，看不清车玻璃后的人。但A字母打头的连号车牌，一尘不染，清晰可见。
除了官用，南都没几个人有，傅凌云是例外之一。
车厢内星空顶投下的光影，斑斑点点映在傅奕然顿然定住的眼睑上。
几秒后，傅奕然摇头。
傅凌云虽毕业多年，但华清大学是他的母校，他出现在母校门口，并不能说明什么。
心里这样想，但麻木的指腹，却不自觉左滑看下一张。
高挑匀称的女生背影，身穿白色方领连衣裙，跑向校门口。她不到三米远的身后，傅凌云侧头，眸光聚焦在她身上，左腿刚跨下车门。
这样的场景，足够傅奕然脑补，且不受控制地沿着许晴那句关系匪浅脑补。
像是某种追逐的情趣，像是情侣间的小吵小闹，像是依依惜别……
不是关系匪浅，也一定谈不上清白。
傅奕然整个人像是承受了高电压刺激，大脑一片混沌。
他在残存的记忆碎片里搜寻许久。
实在无法将南汐和傅凌云联系起来。
毕竟这么多年，在傅奕然看见的地方，傅凌云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曾给过南汐。
现在又怎么会开车送南汐回学校？
还将目光汇聚在南汐身上？
破天荒的作势去追南汐？
许晴久久没有等到回复，发出了最后一张照片。
书院门巷口，一盏昏黄的路灯下，傅凌云搂着南汐的细腰，垂眸看向身旁隐隐发脾气的人，不怒反笑。
细看南汐撅着薄唇，抬起眼睑露出眼白，更像是在使小性子。
傅凌云在笑……
南汐会明摆着耍小性子……
陌生，傅奕然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感受。
他一时分不清，是照片里的两个人在演戏，还是切切实实这么多年，两人都在演戏。
车子丝滑转过九十度路口，傅奕然却像坐过山车一样，身子左摇右晃。
呆滞的目光，盯着手机屏幕，接受着来自许晴的一个又一个噩耗。
许晴：【死心了吧。】
许晴：【我们联姻，是互利互惠的一件喜事，不要搞的很难看，再收场。】
许晴：【别费劲解决了。】
红绿灯楼口。
傅奕然突然发疯似的打开车窗，将手机重重砸向旁边的车窗。
砰地一声掉落，紧接着是屏幕金属咯嘣脆裂的响声，又细又碎，是旁人根本不会注意到的分贝。
就像他和南汐之间的裂痕，悄无声息。
副驾驶的助理显然没缓过神来。
车子出发前，傅奕然还眉开眼笑，这会功夫，突然目光阴鸷，比和南汐分手那天还吓人。
助理自觉不妙，小声问道：“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傅奕然眸子动了动，突然冷笑一声：“你说小叔会和我抢吗？”
助理被傅奕然阴暗的一面，吓得一颤，心里更是云里雾里。
不敢直接回会，还是不会。
“你们，有什么可抢的？”助理谨慎安慰道：“你当傅氏总裁，小叔当宗族继承人，完全不矛盾。”
“抢人。”傅奕然脸上汇着锋芒，语调却轻飘飘的。
助理紧急咽下口水。
且不说你敢和傅凌云抢，就够癫了。
要抢的还是人？
不会走，就要飞了，哪来的自信，觉得你比你爹你爷爷还厉害了？
助理心里想是一回事，说出口是另一回事：“少爷，深思，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还会让坏人钻了空子。”
助理此处的坏人，只当是傅家二爷和三爷。
紧接着，他就知道自己想少了。
“你知道小叔喜欢南汐？”傅奕然目光扫来，锐利如刀。
助理：“啊？”
傅奕然眉心层峦起伏：“傅家还有第三个人喜欢南汐？”
助理：“啊？”
助理在被傅奕然夺命连环问后，只觉得离了大谱。
“傅爷不过是让南汐借住了自己在夜歌的私人包间；不过是用熙地港一块地，让利换了南家的股份折现；不过是送南汐去了趟学校；不过是在书院门英雄救美……”
“这些都是因为南汐是少爷你的前女友，是傅家的养女。”
“傅爷已经结婚了，怎么可能喜欢南汐？又怎么可能和你抢南汐？傅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用得着这么多年后吃窝边草？这发生的种种肯定都是巧合。”
“而且照片是真是假，都没有经过技术鉴定。”
“综上这些，许晴跟踪南汐，给你发这些照片，逼你联姻，难道不是更加恶劣，更值得深究？”
傅奕然越听越觉得合理，他怎么突然被情绪牵着鼻子走了。
鉴定照片不就知道真假了。
手下捞了个空，反应过来手机被他扔了，又烦躁地捶了一拳椅背。
让司机停车，将助理扔了下去：“你去找手机，恢复数据，鉴定照片，以最快的速度回复我。”
助理弯腰领命，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有几秒希望照片是真的，好看看傅奕然怎么和傅凌云抢人。
但南都谁不知道，傅凌云眼高于顶，睚眦必报。
傅凌云若真喜欢南汐，怎么会羽翼丰满后，只是帮南汐拿回股份，而不计较这么多年南汐在傅家受过的苦。
想到结果已定，助理办事的热情自然不高。
反正傅奕然还要忙着整理非遗手工作品，找南汐才最要紧，先买个手机给他使，数据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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