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乐闻言,倒是有些惊讶。
他也知道,神都之变后,皇后就一直在坤宁宫中沉睡,而且消息也被封锁。
那位容颜不老倾国倾城的睡美人,就宛如从这世间彻底消失,朝野再也不知情况。
魏长乐本以为卢渊明是帝国宰相,肯定比其他人的消息灵通,即使没有见过皇后,至少也是知道皇后昏迷不醒的真相。
想不到连卢渊明也一无所知,由此看来,太后将消息确实封锁的异常严密。
既然卢渊明不知内情,魏长乐自然也不会告知,只是问道:“看来你对皇后倒也关心。”
“她是个好人!”卢渊明微一沉吟,才道:“如果宫中还有一个好人,那只能是她。”
“你很了解皇后?”
卢渊明若有所思,却不说话。
“你主动辞官回乡,当然是害怕太后对你下手。”魏长乐问道:“你害怕什么?是否因为你与前太子也有牵连?”
卢渊明轻叹道:“无论从哪个方面说,前太子在几位皇子之中,都是无可挑剔的后继之君。老夫与前太子虽然没有深交,但也在一起有过吃酒论书的经历。人们都只知道他文才出众,性情宽厚,而且对父母十分孝顺。但很少有人知道,前太子在武道上也是天赋异禀,据老夫所知,神都之乱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三境修为。”
“他是武夫?”
“不错。”卢渊明点点头,“他博览群书,满朝文武都知道他文采斐然,却少有人知他暗中修武。皇亲贵胄,学习骑马射箭倒是寻常,但修炼武道却是极其罕见。”
魏长乐淡然一笑,道:“寻常贵族也都已武夫为粗鄙之辈,不屑与之为伍。他们有的是银子,可以花银子雇佣武夫。在他们看来,修炼武道,无非也是卖于帝王家,能够用银子买到的东西,自然没必要耗费心血。”
“皇子所学,都是治国理政之术,如你所言,不会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武道之上。”卢渊明似乎忘记自己是阶下囚,轻叹道:“更何况前太子是储君,他的时间自然更不能用在武道之上。当初他到老夫府上论书,正好老刁在旁边伺候,察觉到了他的气息,断定他有三境修为,老夫这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竟然如此了得。”
魏长乐皱眉道:“太子每日所学甚多,而且身边时刻有人。能够修成三境,他花费的时间必然不少,自然也是趁少有的独处时间修炼。所以他几乎没有浪费任何时间......!”
“你要明白,没有天子准许,谁也不敢私下教授太子武功。”卢渊明道:“这是礼制,太子若是坏了皇家礼制,会有许多人等着参阂他。而擅自教授他武功之人,很可能也会丢了性命。宫里的人对皇家礼制恪守遵循,比宫外的人在意得多。所以老夫当时知道太子修武,自然不会对外声张,心中却是好奇,他一身修为,到底是谁传授?”
魏长乐微皱眉头,也不说话。
他想到皇后体内那强大的无名真气,心想如果皇后也是一位武道高手,太子又是她亲生儿子,在母子单独相处的时候传授武道,那自然是大有可能。
“如此人物,老夫对他也是寄予厚望。”卢渊明冷笑道:“他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老夫是大梁宰相,有时候难免会有些来往,却远远谈不上结党。但也正因如此,太子死后,那老妖婆清洗太子党羽,虽然知道老夫并非太子党,但对老夫却也是有了杀心。老夫如果贪图手中权力继续留在朝中,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魏长乐淡淡道:“当初你急流勇退,远离朝堂,也算是有大智慧的人。既然退了,就好好退,何必再与曹王搅合在一起?一大把年纪,就算成功东山再起,你又能活几年?”
“你可知道,如果老夫不放手一搏,山南世族以后百年内都无出头之日。”卢渊明冷冷道:“山南子弟,日后在朝堂也将受人欺凌。如果老夫还年轻,也许还能等待时机,但正因为年事已高,享受过拥有权力的滋味,就只能在死前为卢氏一族和山南子弟挣个前程。如果成功,山南世族遍布朝野,我卢氏一族必将取代大梁五姓。”
魏长乐对老家伙的雄心壮志毫无兴趣,依然惦记着皇陵之变,问道:“前太子既然如此了得,又怎会在皇陵犯下那么愚蠢的错误?他发动兵变之前,你身为国相,难道一无所知?”
“老夫不是太子党,那般生死大事,他当然不会轻易被外人知晓。”卢渊明淡淡道:“老夫这些年经常想,如果当时太子与老夫更亲近一些,互相信任,甚至老夫直接成为太子党,那么太子有了老夫相助,就绝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你觉得太子是真的要在皇陵杀死皇帝?”魏长乐皱眉道:“据我所知,当时神都的兵马,南衙北司十六军,就只有北司的左右监门卫愿意为他卖命。即使当年他在皇陵真的得手,控制甚至杀死了皇帝,难道就真的可以顺利继承大位?事后看来,太后内心一直都是想要让越王继位,而且对太子党下手狠辣无情,由此可见她对太子并无什么好感。皇陵之变即使成功,太后得到消息,也会立马封锁神都,派兵剿灭太子。太子得不到五姓的支持,最终依然不会有好下场。”
卢渊明深以为然,道:“你说的不错,这就是皇陵之变最大的蹊跷。太子年纪轻轻,道路还很长,根本没有篡位的必要。而且他的计划注定不可能成功,以太子的智慧,不可能犯下那般愚蠢的错误。但事实上,太子确实下令左右监门卫发动了兵变,他当时就像是疯了一样......,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内情,老夫实在是琢磨不透......!”
陡然间,卢渊明似乎意识到什么,狐疑道:“魏长乐,你想从老夫口中得到神都之变的真相,意欲何为?”
“不过是心血来潮,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什么。”魏长乐淡淡道:“不过你放心,我言而有信,你两个曾孙的性命,肯定是无忧。”
卢渊明嘴唇未动,欲言又止。
“如果你能提供独孤氏甚至曹王的罪证,也许我还会多救几个卢氏族人。”魏长乐似笑非笑,“有没有兴趣?”
“果然是狼崽子!”卢渊明冷笑道:“老夫栽在你手里,你还不满足,竟然还想扳倒曹王?魏长乐,你太高看自己了。你真当曹王是软柿子?他的狠辣无情不在你之下,而且他是皇子,手中权势远非你一个小小的不良将能相提并论。老妖婆明知道曹王是越王最大的拦路虎,以老妖婆的狠辣都不敢对曹王轻举妄动,你难道以为自己有那实力?”
魏长乐笑道:“如何去对付他,是我的事。我只是和你谈交易。”
“如果曹王能让把柄落在老夫手里,那他就不是曹王,也不值得老夫为他赌上全族的性命了。”卢渊明淡淡道:“他野心勃勃,却又行事谨慎。你如果真的将他当做对手,那么用不了多久,你一定会到地下来见老夫......!”
虽然明知必死,但卢渊明却并无恐惧,反倒是淡定自若。
........
.......
黄昏时分,一场绵绵细雨突然而至。
之前还冷清无比的姚家大宅,眼下却是热闹非常。
昨日卢渊明在囚车中游街之后,全城上下都已经知道曾经的山南第一世家彻底完蛋。
城中除了对经略使大人铲除奸佞的赞誉之外,便是魏大人孤身前往敌营的事迹。
襄阳岌岌可危之际,魏大人不顾生死前往敌营,不但让山南军退兵,而且将乱党首领卢渊明押回襄阳城,相较于当初在北疆坚守孤城,此番的神奇不下于当初。
一场战事兵不血刃被化解,城中百姓自然是欢欣不已。
但对城中的世家豪族来说,心中却是不安。
如今的襄阳城,已经是经略使大人的天下。
卢氏垮台后,经略使清洗卢党肯定是势在必行。
卢党的核心人物,例如郑硅、贾正清和宋子贤的等人早已经被拘押下狱,但这仅仅只是一部分。
城中世家豪族,几乎都与卢氏有关系。
毛沧海这次清洗的范围到底有多大,谁都不清楚。
这种情况下,毛沧海如果说谁是卢党,那肯定就逃不了。
而且已经有传言,经略使大人手中似乎有一份卢党名单,名单上的人,十有八九是要大难临头。
许多豪族想到这些年来对经略使大人的轻慢,自然是忐忑不已,唯恐自家在名单上。
好在对山南世族来说,还有最后的生机。
云山公!
先前卢渊明在城下喊话,称姚家和毛沧海一丘之貉,当时许多人都觉得,撑破之日,就是姚氏灭族之时。
如今局势扭转,姚家反倒成了与经略使最亲近的家族。
许多人不敢去找毛沧海求情,就跑到姚家登门拜见,只盼姚家能够从中说句话,真要有什么事,云山公出面,经略使大人肯定不会拂了云山公的面子。
一大早就有人跑到姚家大宅门前求见云山公。
但姚家大门紧闭,只说云山公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虽然如此,豪绅们却不敢离开,就在门外的街道上等候,甚至派人送饭过来,唯恐姚家突然开门,落后于人。
等黄昏这场雨落下来,有些人打了伞,但不少人一时准备不及,被浇了个落汤鸡。
整条长街,密密麻麻,人满为患。
自云山公致仕归乡之后,还从未有如此热闹过。
“都让让,都让让!”街口有人大声道:“余公来了,大家让让!”
一辆马车出现,大家看出是余家的马车,顿时振奋起来。
余光淼是前任襄州刺史,一直以来与姚家的关系也还不错。
襄阳城中,当初除了卢渊明和姚运山,就属余光淼的威望最高。
如今余公亲自出马,云山公应该不会不给面子。
人们纷纷左右闪开,让出一条道路。
马车倒是颇为顺利来到姚家大宅正门前。
余光淼下了马车,环顾四周,见到无数双眼睛充满期盼看着自己,又见到众人大盒小包捧着礼物,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令人上前敲门。
“余公得知云山公身体不适,特来探望!”
手下马夫敲门大声道。
片刻之后,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众人见状,都是振奋。
只见到姚家大爷姚泓卓亲自出迎,见到余光淼,拱手道:“余公!”
“泓卓,老夫有事要和你商量。”余光淼开门见山,“关于商会之事。”
他回过头,高声道:“商会各大行头是否都来了?行头们都跟老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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