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一时起不来的老刁勉强抬起头,望向裂缝处。
他嘴角挂着血迹,脸白如纸,但瞳孔却是收缩,眸中竟是出现恐惧之色。
他与红蛇同为四境武者,本来完全可以掌控大帐内的局面。
但与魏长乐拳掌相击之后,他固然以极刚猛的内力震退魏长乐,但魏长乐拳头上涌过来的内力,竟是匪夷所思的霸道。
那股内力如巨浪般冲到他胸腔,只是瞬间,似乎将他胸口撕裂。
那种撕裂感清晰无比,却又痛苦非常。
他完全想不到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怎可能有如此强劲霸道的内力。
但这还不足以让他恐惧。
毕竟他虽然受了伤,但内力也是保护了身体,不至于要了性命。
而且魏长乐明显也是受伤不轻。
他恐惧的是,自己和红蛇同为四境高手,为何帐外悄无声息站着一个人,自己和红蛇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他的修为,足以敏锐地察觉到附近的气息。
他甚至很自信,这支军队中,不可能有人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贴近大帐。
但此刻那道身影分明就在裂口外,抬脚就能从裂口处走进来。
除非是死人才没有气息。
如果不是四人,那只有一个可能。
站在帐外的那道身影,至少是五境修为。
要么是一位金刚,要么就是大剑师!
无知者无畏。
老刁心中很清楚,低阶武者对于绝顶高手,只是有一个粗浅的概念,实际上并不能切身体会到绝顶高手的恐怖。
他苦修一辈子,吃了无数的苦,也有过人的天赋和运气,才拥有了今天的修为。
他知道要修成四境需要付出多少代价,修成之后又将有何等实力。
他同样知道,四境进阶五境,听起来只是一步之遥,但往往却是天地之差。
低阶武者遇见五境高手,也许只是心存敬畏,但达到老刁这样的境界,遇见五境,那就只有恐惧了。
“他.....他来了......!”
老刁嘴角挂着黏糊糊的血丝,声音有些发颤。
卢渊明急问道:“谁?你知道是谁?”
便在此时,却见从裂缝处伸进来一条手臂,手臂竟然拎着食盒,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那道人影从裂缝处走了进来。
“火头兵!”
潘承弼身后一名军士见到对方的打扮,脱口而出。
从裂缝进来的那人,佝偻着身子,一身火头兵的打扮,看起来也有五十来岁年纪。
火头兵就是军中负责饭食的伙夫。
一直以来,每支军队都有一队火头军,都是军中一些年纪大的老兵。
潘承弼这几人也都清楚,平日里郝兴泰的饭食都是由专门的火头兵送到大帐,而且还有人专门负责验毒。
有火头兵出现在大帐,其实也不能说是匪夷所思的事。
但这种时候,一名火头老兵出现,当然很诡异。
毕竟潘承弼安排亲兵守在大帐外,禁止任何人在这个时候靠近,一名火头老兵怎能如此轻易过来?
而且负责给指挥使送饭的火头老兵,是有专门的人手,潘承弼很熟悉。
但眼前这名火头老兵,面孔却十分陌生。
郝兴泰早已经趁众人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之时,迅速撕下布巾,蒙住了自己的眼睛,以免失血过多。
魏长乐拄剑撑着,虽然受了伤,胸腔翻滚难受,但见到老刁跪地不起,便准备再次上前一搏,只有擒住卢渊明才能死里逃生。
但这火头老兵突然出现,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见那火头老兵进来之后,也不看众人,径直走到红蛇身边,摇头叹道:“两根蚊针打进你的脖子,你却毫无知觉,也不知道是老夫的药性太快太厚,还是你太蠢。”
“蚊针?”红蛇吃惊道:“你.....是你用了暗器?”
他自然知道,蚊针是江湖上一种极为特别的暗器,比绣花针还要细小,放在手心中,如果不仔细看都瞧不见。
也正因为太小,太轻,所以若非内力深厚,一般人根本用不了。
一口气就能将蚊针吹风,如果没有深厚的内力灌注在蚊针上,莫说一米开外能打中敌人,就算是两步之遥也未必成功。
“倚强凌弱其实倒也没什么,这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火头老兵嘿嘿笑道:“不过打架也要光明正大,背后偷袭就是在有些不厚道了。你从背后偷袭姓魏的臭小子,老夫从背后给你两针,你也不能怪老夫了。”
“针上.....针上是什么毒?”红蛇骇然道:“为何.....为何我内力都消失了.....!”
“石骨!”火头老兵道:“石头的石,骨头的骨,石骨。药性发作之后,全身立马就会僵如石头。对,就是你现在的样子,动弹不得,唔,你现在应该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他话声刚落,忽然探手出来,看似很随意地轻轻拍在了红蛇的手臂上。
红蛇刚才跪倒在地之后,身体很快就无法动弹,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则是抬起向前。
老兵轻拍在那抬起的手臂上,就听“咔嚓”一声响,红蛇右臂从肘弯处如同石头般断开,半条手臂被这一拍就落在地上。
鲜血立刻就断臂处喷溅而出。
众人看在眼里,只觉浑身发寒。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红蛇半条手臂从身体断开,这位四境高手竟似乎真的没有任何知觉。
手臂被拍落之时,他不喊不叫,眼中也没有任何痛苦之色,就似乎手臂并非从他身上断开。
只等到看见自己断臂处喷血,红蛇这才发出尖叫。
但这不是因为身体的痛苦,而是因为心理的恐惧。
“鹤翁.....!”卢渊明盯着老兵,瞳孔收缩,情不自禁后退两步.
那老兵这才扭头看向卢渊明,咧嘴笑道:“毕竟是十几年的交情,我这副样子,你还是能认出来。”
卢渊明又是恐惧又是愤怒,厉声道:“鹤翁,老夫自问这十几年待你如自己的兄弟,从无怠慢,你.....你为何要背叛老夫?”
“背叛?”老兵叹道:“只有主人指责奴仆背叛。我何时成了你的奴仆?你有这个念头,就是该死。”
“我....我并无将你当成奴仆,而是兄弟!”
老兵摇摇头,感慨道:“我是有一个兄弟,但三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你又是哪门子兄弟?当初是你请我到襄阳,可不是我求着你。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种屁话你是想用在我身上?”
“我养了千日,但我并无用你。”卢渊明沉声道:“你难道不算欠我人情?”
“你似乎忘记了,当年如果我抬起一根手指,你早就曝尸荒野。”老兵嘿嘿笑道:“你对我的供养,只是买你自己的性命而已。”
卢渊明皱眉道:“鹤翁,为了你,我修了桃庄。这些年我还着力培养你的弟子天狗,甚至想过让他有朝一日成为封疆大吏。还有,为了让.....让她活下去,每年那么多人成为他的食物,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一直为你们三人考虑,你......你实在不该这样对我!”
“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你比我更清楚。”老兵怪笑道:“如果老夫不是指望有个传承,寻思着成全狗儿,给他个前程,又怎会让狗儿和你们走近?当初你修建桃庄地宫,就已经做好将那里作为笼络人心的工具,我也只是顺便用一用里面的人。”
卢渊明冷笑道:“顺便?天狗利用老夫的力量搜找女人和孩童,不都是为了让你的女人活下去?地宫最开始的那些兽奴,可都是你用来研究医术,用过了就将他们当做食物。老夫是觉得可惜,所以才加以利用而已。”
潘承弼是桃庄的客人,自然也知道地宫的美人和兽奴。
但听到“当做食物”四字,却是有些诧异。
他身后军士虽然不明真相,但也听出其中的恐怖言辞,都是变色。
郝兴泰是条硬汉,用布巾蒙住眼睛后,又从身上取了伤药粉末,倒在右手掌心,捂住了眼睛。
他虽然是军人,却也是修武之人,有着随身携带伤药的习惯。
对于桃庄用于笼络人心,郝兴泰自然也是清楚。
因为曹王的缘故,虽然他也一直将卢渊明当成自己人,但在私德方面还是有些底线,并没有去过桃庄,甚至从不向手底下去过桃庄的人询问,以此来保持自己所谓的干净。
他其实也猜到桃庄肯定少不了美酒佳人,但兽奴之事,那还真不清楚。
毕竟桃庄有规矩,所有客人离开桃庄之后,那是不能提及桃庄之内的事情半句,否则一旦坏了规矩,搞不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候听到卢渊明所言,虽然还不清楚整个事情的真相,但有些字眼已经是让人毛骨悚然。
这时候郝兴泰已经意识到,卢党在暗中所为,肯定是触目惊心,所以才会被魏长乐盯上。
他瞥了魏长乐一眼,只见到魏长乐依然保持姿势不动,心想难道魏长乐也被火头老兵打了蚊针?
“为何要争论?”老兵嘿嘿一笑,“老夫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和你争论什么。你放心,念在认识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不杀你。老夫是个重情义的人。不过,谁要是敢动他,那就是自寻死路。一个人动他,我杀一个,十个人动他,我杀十个,天下人动他,我就杀天下人!”
说话间,手臂轻挥,拍在红蛇的额头上。
这手拍过去的时候,红蛇就知道大事不妙。
果然,人头直接从脖子上被拍飞出去,如同皮球一般。
断脖处,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喷涌而出。
卢渊明便是再见多识广,性情再沉稳,看到这一幕,也是魂飞魄散,面如死灰。
老刁跪在地上,却不敢有丝毫动作,内心的恐惧也是达到极点。
一名四境剑灵,甚至连与鹤翁正面交手的机会都没有,以这样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惨死。
而老刁此刻甚至不知道这老家伙到底是金刚还是大剑师,又或者是更高修为,只知道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当真就是怪物一般的存在。
而且老刁也知道,鹤翁口中的“他”,肯定是魏长乐。
他实在不明白,这两人到底有什么瓜葛或者交易。
隐世快二十年的鹤翁,躲在桃庄几乎是足不出户,如今竟然为了魏长乐潜入军中大帐,甚至可以为这年轻人不惜杀天下人,越听越是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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