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军山目光深沉看着眼前女子，只觉得有些看不透她。
他也没有想到，他的命运，会因这一女子而彻底改变，从一个人人景仰的北芒国大将军，变成一个逃亡叛将。
这女人所思所想，要比一般人深远得多。
“本王已经让人在上京城修建了昊王府，昊王回到上京后，便可以直接住进府中。”
狄昊更是惊讶得不得了，连连说道：“摄政王太客气了。”
“应该的。”司言淡淡一笑。
她目光扫过下首方的梁军山，梁军山如坐针毡。
“梁大将军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本王为大将军安排一个官职，还是……”
梁军山一阵尴尬，为他安排官职？
这也就说明司言如今在大宣说一不二，连任命官职这样的事情，都可以自行决定。
梁军山谨慎地开口：“梁某落难之际，承蒙昊王不弃，如今只想跟着昊王，昊王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也好，那梁大将军就跟着昊王一起，住在昊王府。”
司言日后还要用狄昊，但狄昊带兵打仗的能力有限，梁军山正好弥补了这一缺陷。
如今梁军山家人被北芒国皇杀掉，又在北芒国跟着狄昊造反，一年有余，和北芒国皇之间早就撕破了脸皮。
梁军山是绝无可能再回到北芒国。
梁军山日后要么不出山，要么，只能为大宣所用。
而在大宣，最能让梁军山发挥才能的，便是狄昊。
见司言不说话了，乌婉儿试探性地开口：“摄政王，我父王意欲复国，但是缺少钱粮衣甲，不知大宣可否支援一些？”
“这个好说。”司言淡淡一笑，“不过不急，你先转告西图国王，让他暗中行事，等过几年时机成熟，大宣自会支援西图国。”
乌婉儿默了一下，也明白了，司言这是婉拒了她的请求。
大宣现在对西图国没有所求，自然也不会援助西图国。
两国之间，讲的不是人情，而是利益。
乌婉儿笑着点头：“也好，我让父王先暗中发展势力，等西图国发展起来，再寻求大宣帮助。”
“好，没问题。”司言目光看着乌婉儿，这位亡国公主依然聪慧，一眼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乌婉儿当初被北芒国作为舞姬送到大宣，却能一步一步，做出最为正确的选择，将一手烂牌打出了一手好牌，这个姑娘不简单。
“吃菜，吃菜。”司言一边笑着，一边给燕龙弈布菜。
燕龙弈有些受宠若惊，梁军山却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
想到司言和燕龙弈曾经差点落到他手上，心中还是有些不甘。
如果他当初抓到燕龙弈和司言，大宣和燕国的命运，都将会为此改写。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步出了差错，步步都是差错。
司言将三人安排妥当后，也不再说什么。
众人安安静静，吃完了宴席。
盛夏的午后，北雁关城楼艳阳高照，燕龙弈目光看着远处兀鹫山，只觉得恍如昨日。
“阿言，我每次都会想起，一个女神从天而降，将我从梁军山手上救出来，背着我逃入山林，跟我讲天下大势，又帮我拿狼毒箭解药……”
燕龙弈相信，不止他会想到这一幕，梁军山也会想到这一幕。
梁军山遇到阿言的那一刻，就是他走向败局的开始。
而他遇到阿言，则是幸运的开始。
“你确定是女神，而不是女鬼？”司言轻笑一声，开起了玩笑。
她当初从尸骨堆中杀出来，浑身是血，怕是很难让人将她和女神联系在一起。
“当然是女神了，我的女神。”
燕龙弈轻轻揽住司言的腰，语气中满是宠溺。
“好，你的女神。”司言勾唇轻笑，任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燕龙弈轻轻放开女子，从袖中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递到司言手中。
“阿言，这把匕首是用赤落峰的铁矿打造而成，你看看怎么样？”
司言抬眸看去，只见精致小巧的匕首，散发着黑亮的光。
司言将匕首拔了出来，阳光下匕首刀身很是耀眼，司言轻轻试了试刀刃，锋利无比，其力量和工艺都是上乘。
“这把匕首，不像是寻常人打造的。”司言一边看着，一边开口。
“嗯。”燕龙弈点点头，“这是我找有名的铸剑师铸造的，打了整整一年，才打造出这一把匕首。”
司言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又将匕首举起来，只见匕首上雕刻着四个字。
司言定睛一看，只见匕首上刻着：吾爱司言。
在字的后面还有一个像是甲骨文的符号，司言认得这个符号，这是甲骨文的“心”字。
司言顿了顿，缓缓将匕首插入鞘中，轻轻握住男人的手。
“王爷的心，我都明白了。”
燕龙弈拉着司言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司言轻轻靠在他肩头，感受着他胸膛的微微起伏。
从她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她便知道，他是个顶天立地，能够撑起天下责任的人。
可她没想到，他对她的心思也如此细腻……
司言轻踮脚尖，咬了咬燕龙弈耳朵：“那这把匕首，我就收下了，我睡觉都要带着它。”
“那不行，太硌人了……”燕龙弈低沉一笑，抓住女子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司言抬眸看着眼前男人：“龙弈，我不想瞒你，我们以后的路，很可能会越来越不好走……”
大宣和燕国如今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大家现在心是齐的。
可若当这个敌人消失，两国之间的利益又该如何分配，这是一个大问题。
“不会，阿言……”燕龙弈目光深沉，看着眼前女子，“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什么想法？”
“大宣和燕国合并，成为一个更加强大的国家。”
司言没有说话，这件事听起来容易，实际上做起来很难。
两国由两个政治中心，两种官僚体系，两套朝堂运转制度组成，更重要的是，有两个皇帝，两个不同的利益集团。
若是一点没处理好，都会引发灾难，影响两国关系。
“阿言是不是和我有同样的想法？”燕龙弈看着沉默不语的女子，轻声开口。
“要不说，我们是一路人呢。”司言莞尔一笑，“但是眼下不急……”
就算两国真要合并，现在也不是时候，眼下他们保持最强铁盟的关系，就可以了。
“嗯，我知道。”燕龙弈也清楚，这不是个简单的事，里面利益牵涉太多了。
司言抬眸看了看天色：“我们不去赤落峰看看吗？我记得你喜欢看赤落峰的夕阳……”
燕龙弈轻轻一笑：“我不是喜欢看赤落峰的夕阳，我是喜欢看夕阳下的阿言……”
“走啊。”司言拉了燕龙弈一把。
燕龙弈顿了一下：“阿言，那里和以前不一样了，赤落峰开采铁矿，我们看夕阳的地方，都堆满了矿石……”
司言微微一笑：“没关系，地方没了，但我们都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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