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片雪花落在身上、肩头、发间，却是带来了无尽的“干净”。
无数杂念顷刻消散，只剩清净通明！
那是——林颜眼中的无情道！
上官迟抬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带着笑意的目光一直投在林颜身上。
这是颜颜的“道”……
是天上明月，是林中清风，是烟雨蒙蒙，是春暖花开……
那是丑陋的世人都达不到的干净，包括他……
没有高高在上，不是忘情，而是洒脱……
曲将尽，人惊艳。
那种干净，会让看到的每一个人都自惭形秽，也会让每一个看到的人想要去追逐。
祝其钊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神明也会动心，他看着百草门漫天飘散的雪花，意味不明地说了句：“雪停之后，是丰年……”
能涤净一切丑恶的霜雪落下，所有的恶意在风雪之中消散于无形……
曲终，余音不散，大道之音弥漫……
林颜，又或者是“曾经”的林颜，看向周围的所有人，那双干净漂亮的眸子不带着任何倒影，是看了你，又完全没有看你。
直到她看到上官迟时，眸子里一瞬间染上了星光，漂亮得像是熠熠生辉的红宝石。
林颜张了张嘴，唤了声：“阿迟……”跨越时间的一句问候，却是不及她继续说什么，一只白色的鸿鹄裹挟着她的元识，随后……曲终人散……
原地徒留鸿鹄散落的白色的羽毛飘在空中，而后是落地的玉笛……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拾起玉笛，捏着玉笛的指尖微微泛白，看着有些用力。
上官迟知道，他的颜颜一直很好，温软、干净、洒脱、优秀，无论是“现在”，还是“曾经”！
音乐最是能够展示出一个人的样子，现在这首《平生落》，只有颜颜能吹出来，也只有颜颜能做到“绝对”干净。
可就是太过干净了！
这样一个人……他抓不住……
他的一切惴惴不安和小心翼翼都是因为“绝对”，他喜欢林颜的“绝对”干净，却也担心着这样的“绝对”干净。
虽然知道六欲印护住了颜颜，可是鸿鹄裹挟着颜颜消失时，上官迟还是不由得心头一滞，无比难受。
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神明因为一个人患得患失，这很让人惊讶，却又不难理解。
神明没有希冀，尤其是一个做什么都会心想事成的神明！
他没有追求，更没有存在的意义，能够得到的、很难得到的、自己真正想要的，只有那样一个人！
——林颜！
所以他会因为林颜的消失而心悸，也会因为心里小心翼翼而不敢表明心意，又不断试探。
他也会因此隐藏自己的一切想法，就那样简单地陪在林颜身边。
上官迟捡起地上的玉笛，神色复杂，眉宇之间的情态让人看不懂。
但是并不妨碍这一切的结束！
从一开始，这件事情有了局外人的插入，就不会走向命运的指向。
生机绝灭大阵在符文的影响下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生机不再流逝，这在众人的感受下，很是明显。
上官迟一直知道，“曾经”的自己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所以即使是意识到自己的每一个行为是在“曾经”的自己的算计下进行的，他也并不排斥。
从颜颜拿到那个盒子，他收到“曾经”的自己的信，再到融合“天之眼”，宋惊鸿的出现，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算计罢了……
——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算计。
宋惊鸿在其中，也是一颗棋子——即使上官迟一开始并不清楚百草门的劫难究竟是什么，但是不妨碍他知道，这是他与太平仙尊的交易。
他用这个交易给他保存东西，而他要帮他们渡过劫难。
而这层劫难，应该是会影响量劫的！
一石三鸟——他推进了棋局，影响了量劫，还让自己的东西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存放而且不过多参与尘俗事。
这的的确确是他能够做出来的事情——甚至，这场算计里，他的棋子数不胜数。
上官迟目光投向宋惊鸿，他正安静地跪在那里，看不清神色，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经年的心魔在林颜“绝对”干净的“道”下灰飞烟灭，但是经历的一切已然存在，逝去的人也不可能再回来。
宋惊鸿抬头，再次看向上官迟，这一次的目光不再是那样癫狂，也不再闪烁着贪婪、阴毒和嫉妒等负面情绪，而是有着祈求。
他的模样在洗尽铅华后其实很漂亮，幼态的眸子看着人，给人一种可怜兮兮又敏感自卑的感觉。
很难想象，就是这样的一个青年，一个简单的举动，影响了整个修仙界，甚至还需要他将他算计到棋局里。
但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偷了《太上忘情诀》，生了心魔，杀了至亲之人，甚至没有他的干预，会献祭整个百草门和这附近的所有生灵！
上官迟神色之间逐渐冷淡，抛却了林颜离开后的那些小心翼翼和脆弱，他还是那位高高在上、冷眼旁观的神尊大人、“天道行走”！
他轻易读懂了宋惊鸿看向他的祈求——他想再见他的师姐一面！
宋惊鸿知道，他能做到。
许是因为渊源。
但是……宋惊鸿也应该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上官迟无视了那双带着祈求的眼睛，而是语调淡淡道：“我没有理由答应你，又或者，你觉得垂首护着世人的人会是我？”
平淡又冷漠的话，让宋惊鸿眸子里的光消失了！
但上官迟就是那样的一个人，或者说是神——神明无情，冷眼旁观！
又或者说，所有的神明……都是如此……
上官迟凭什么答应他？又或者说，他有什么理由让上官迟答应？
若是答应了他，以后的其他人是不是都会与神明讨价还价？
守护苍生的会是尊者，会是那些心中都是苍生大义的仙尊，却永远不会是神明——神明只会拯救苍生！
——为了平衡和中庸！
上官迟冷漠地拿出天书，将其抛向空中。
天书展开，旁人无法在天书上看到任何东西，却是伴着百草门的漫天飞雪，无数异象显现。
朵朵金莲开放，圣兽齐聚，天书散发着金光，而在金光中包裹着的——是锦绣河山，万里太平。
上官迟的眸子变成金色，这是“天之眼”！
通过“天之眼”，上官迟从天书上看到一个个符文。
却是这时，空间隧道出现，林颜提着剑用空间梭回来了！
前后不过几息时间，回来的动作也是足够快的！
她的额间已经没有了那朵木棉花，眼睛也是正常的棕褐色，很明显，“曾经”的出现只是意外，回归正常时，现在的林颜才是林颜。
林颜原本以为自己搞砸了，提着挽光剑着急地就赶了回来，生怕因她坏事而来不及甚至出大事。
也是因为后面几章曲子是“曾经”的她吹奏的，她又没有“曾经”的她的那一时之间的记忆，所以就搞错了。
现在回来时看到空中上方的那个巨大的符文还有飘着的天书，就知道，这是成功了！
林颜收起剑，走到上官迟身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去打扰，询问祝其钊后面的事情。
祝其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主要是禁言的情况下，“曾经”的她不能提，那就自然讲不清楚。
所幸上官迟从天书中回神，让祝其钊的处境不是那般尴尬。
上官迟举着玉笛道：“颜颜做的很好，符文成功了！”
“还成功奏出了第五境的乐章，那是有道基的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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