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高阳县令居所,书房。
皇甫灵像只发现秘密的小猫,蹑手蹑脚地走到正伏案书写的张经纬身后,突然出声:
“我发现啦!你在偷偷写史书!”
张经纬被吓了一跳,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墨痕,他哭笑不得地回头:“啥玩意儿?史书?灵妹,你说梦话呢?我哪有那闲工夫和学问写史书?”
皇甫灵得意地指着抽屉,有理有据的说:“还想骗我!我都看到了!那分明就是史书的写法嘛!记录日子、天气、还有发生的事情!”
张经纬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瞬间涨红:“日期……天气……你!你偷看我日记!”
皇甫灵理直气壮地眨眨眼,带着点小无赖:“你写书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人看的吗?藏着掖着多没意思!”
“那是日记!日记懂不懂?是写给自己看的!不是给别人看的!” 张经纬几乎要跳脚,压低声音急切地问,“你……你看到哪了?都看到什么了?”
皇甫灵歪着头,努力回忆着,小脸上带着困惑:“看是看了些,但好多都看不太懂……什么‘穿越’、‘手机’、还有一堆像蚯蚓爬一样的梵文符号……夫君,你记的这些暗号都是什么意思呀?”
张经纬一听,心头巨石稍稍落下,但依旧板着脸,严肃地“警告”她:“以后不准再偷看我的书!听到没有?”
皇甫灵撅起嘴,扯着他的袖子撒娇:“为什么不能看?你的不就是我的吗?我们可是夫妻!”
张经纬坚决地摇头:“别的可以共享,但这个日记,是属于我自己的小天地,不行就是不行。”
“哼!小气鬼!” 皇甫灵甩开他的袖子,气鼓鼓地走到一边,又想起另一桩烦心事,委屈道,“你不让我看,豆芽也好几天不理我了!现在连你也要惹我生气!”
张经纬无奈地跟过去,安抚道:“豆芽不理你,可能是还在因为之前的事生气。你不是还有珊瑚嘛,那丫头现在多听你话。”
皇甫灵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花瓶里的花枝:“珊瑚是听话,可她呆呆的,又不会说话解闷。偶尔逗逗她还好玩,一直捉弄她,那不就成了欺负傻子吗?我心里过意不去。”
“那……” 张经纬想了想,“你去城里的幼儿园,教小孩子们拼音?跟孩子们在一起总开心了吧?”
皇甫灵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想用脑子!累!”
张经纬没辙了,双手一摊:“那我的大小姐,您到底想干嘛?”
皇甫灵眼睛突然一亮,闪过狡黠的光芒,凑近他问道:“你会蹴鞠吗?”
张经纬愣了一下,随即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蹴鞠?会吧……虽然没怎么正经踢过,但道理应该差不多,不就是把球踢进那个框框里吗?都一样!”
……
高阳郊外,新修的庄子空地上。
原本规划用来安置“大黄”的兽苑区域,地面已经铺上了干净细软的黄沙,显得格外平整。皇甫灵指着这片空地对张经纬介绍:“看,这一块地我特意让人换了干净的沙子,以后就给大黄在这儿活动,又干净又舒服。”
张经纬的注意力却被空地另一端立着的、一个造型奇特的竹制球门吸引了过去。那球门并非他想象中足球球门的样子,而是高高立起,中间只有一个脸盆大小的圆洞。
他指着球门,一脸匪夷所思:“等等!这玩意儿为什么是立起来的?还这么小?!这球得踢得多准才能进去啊?”
皇甫灵已经兴致勃勃地拿起一个藤条编织、内部填充羽毛的彩色鞠球,在手里掂了掂,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笑容,对着张经纬勾了勾手指:
“来嘛,别光说不练!我们一对一,让我看看你的‘蹴鞠’本事到底如何!”
“嘿!看球!”
皇甫灵嫣然一笑,不等张经纬完全准备好,足尖轻轻一挑,那彩色鞠球便灵巧地跃起,仿佛黏在她脚上一般。她身形舒展,如同春日柳枝,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几个轻快的盘带,那球便听话地在她双脚间来回跳跃,直看得张经纬眼花缭乱。
“等等!等等!这不公平!” 张经纬手忙脚乱地摆出防守的姿势,却是他印象中打篮球的架势,猫着腰,张开双臂,动作显得不伦不类,“我还没喊开始呢!而且你这带球……怎么像黏在脚上似的?”
皇甫灵见他这古怪姿势,噗嗤一笑,动作却不停,一个轻盈的转身,衣袂飘飘,仿佛不是在竞技,而是在跳一支优美的舞蹈。“夫君,你这架势是准备抱摔吗?蹴鞠可不是那么玩的!” 话音未落,她看准一个空档,足弓巧妙一推,那鞠球划过一道低平的弧线,直奔那高高立起的、小小的竹制球门而去!
“我的!” 张经纬低吼一声,凭着身体本能和看足球的模糊记忆,一个猛扑,试图用身体挡住球路。可惜他完全错估了球的轨迹和速度,整个人扑倒在沙地上,啃了一嘴沙,而那鞠球却“嗖”地一声,精准地从他腋下穿过,不偏不倚,径直钻入了那脸盆大小的球门圆洞!
“哈哈哈哈哈!” 皇甫灵看着夫君狼狈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直不起腰,“进啦!一比零!夫君,你这是在拜土地公吗?”
张经纬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啐掉嘴里的沙子,脸上有些挂不住:“呸呸呸……失误!纯属失误!你这球门也太反人类了!这么小,怎么踢?” 他揉着摔疼的膝盖,嘟囔着,“在我们那……呃,在我看的杂书里,球门都是横着放的,老大一个!”
“那是你们笨!” 皇甫灵得意地小跑过去捡回球,下巴微扬,带着将门虎女的骄矜,“蹴鞠考校的是技巧、准头和身法,又不是比力气!看好了!”
这次,她将球轻轻抛起,不等落地,用额头、肩膀、膝盖娴熟地颠了几下球,那鞠球如同被驯服的精灵,在她身体各部位轻盈跳跃,最后稳稳落在她脚背上。她眼神一凝,身体微微后仰,摆动右腿,足尖在球底部轻轻一搓——
只见那鞠球应声而起,并非直来直去,而是带着强烈的旋转,划出一道诡异的、如同新月般的弧线,绕过试图上前封堵、再次摆出怪异防守姿势的张经纬,在空中绕了个小弯,再次精准地钻入了球门!
“新月如钩!二比零!” 皇甫灵欢呼雀跃,像个小女孩般拍着手。
张经纬看得目瞪口呆,指着那还在微微晃动的球门,难以置信:“这……这不算!带拐弯的?你这是作弊!违反了物理定律!” 他完全无法理解,没有外脚背,没有现代足球工艺,这藤球怎么能踢出这么诡异的弧线球?
“什么屋里屋外的?” 皇甫灵听不懂他的怪话,只觉得他耍赖的样子很有趣,“夫君,你莫不是输不起?”
“谁输不起了!” 张经纬的好胜心被激了起来,“再来!这次我进攻!”
他从皇甫灵脚下抢过球——或者说,皇甫灵笑着把球踢给了他。张经纬学着之前看过的足球明星的样子,把球往前一趟,试图来一个“人球分过”,大步流星向前冲去。然而,他完全低估了在松软沙地上带球的难度,也高估了自己对这古老鞠球的控制力。那球被他趟得稍远,立刻在沙地上失去了规律滚动,他自己也因为发力过猛,一个趔趄,差点又表演一次“平沙落雁式”。
皇甫灵则如同穿花蝴蝶,轻松地缀在他身边,瞅准机会,脚尖灵巧地一勾,就把球从他失控的脚下断了下来。
“夫君,你这不叫蹴鞠,叫赶鸭子呢!” 她笑着,再次展示精妙技巧,将球挑起,绕过张经纬鲁莽的上抢,然后不等球落地,一记凌空抽射——虽然用的是“抽射”这个词,但她的动作更像是一种优雅的弹踢,力道不大,却极准。
“三比零!”
张经纬彻底没了脾气。他累得气喘吁吁,叉着腰,看着气定神闲、额角连汗都没出的妻子,终于认识到这古代蹴鞠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是一回事。这不仅仅是运动,更像是一种融合了舞蹈、体操和精准控制的艺术。
“不玩了不玩了!” 他摆摆手,一屁股坐在沙地上,“你这完全是专业选手欺负业余爱好者!一点儿游戏体验都没有!”
皇甫灵笑嘻嘻地走过来,挨着他坐下,拿出绣帕替他擦去额头和脖颈的汗水与沙粒。“谁让你一开始吹牛说来着?还‘不就是把球踢进框框’?” 她学着他之前自信满满的语气,眼中满是揶揄。
张经纬抓住她的手,无奈地笑道:“是我孤陋寡闻,是我班门弄斧,行了吧?夫人您蹴鞠技艺高超,巾帼不让须眉,小生佩服得五体投地!”
看着他故作夸张的搞怪模样,皇甫灵笑得更开心了,依偎在他身边。夕阳将两人的身影在细沙上拉得长长,虽然一场“比赛”被虐得惨不忍睹,但欢快的笑声却回荡在庄园上空,冲淡了连日来的种种烦忧。对于张经纬而言,输掉一场莫名其妙的古代蹴鞠,却能换来妻子如此开怀的笑容,这买卖,简直太值了。
喜欢做皇帝又不会做,只能靠通天代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做皇帝又不会做,只能靠通天代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