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九，还有多久才能到北溪？”
“如果顺利的话，马不停蹄，应该一月能到。”
“一个月吗？”陌离仰头看着蓝天白云，“时间可真快啊。”
东方九听着她似乎有些遗憾的语气，偏头看着她，“也可以慢一点，最迟，三月。”
陌离偏头注视着他，“不会耽误你回东洲吗？”
“不会。”
“那就三月吧。”陌离面露喜色，看着自己不停拨水的双脚，“三个月……”
她突发奇想，双脚往上一挑，带起的水就扑在了东方九的脸上。
东方九神色微怔，看着陌离满是促狭的笑脸，不动声色的伸手，捞了一把水扑在陌离的脸上。
“东方九！”陌离身子一躲，嗔怪怒斥，“你敢泼我！”
她不服输，跪坐在船头，弯腰捞水扑向东方九，二人旁若无人就打起了水仗。
动静之大，差点翻了船，吓的船夫半蹲身子扎紧马步，握紧了双桨。
二人也双双落水。
东方九游到陌离身边抱起她时，看着她如出水芙蓉般的脸，双臂猛然一收。
陌离整个人贴在东方九怀里，耳边分不清是自己还是他的，如雷的心跳，东方九眼中有让她不敢直视柔情。
东方九唇瓣擦过她耳朵时，她浑身一颤，抓着他双肩的手也下意识的用了力。
耳边灼热的气息让她心生慌乱，连忙出声：“东方九，水里好冷。”
东方九一手扒着船沿，一手托着她的腰一个用力，将她送上了船。
随后整个人一头扎进了水里，不过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船缓缓前行，始终不见东方九上来，陌离心慌神乱试探喊了一声：“东方九！”
无人回应。
想着他这一句为了照顾自己，始终处于疲惫的状态，不曾好好休息。
难不成是体力不支，沉入水底了？
想的越多，心就越慌，身上的湿衣服也冻的她瑟瑟发抖。
“东方九！”
她又喊了一声。
依旧没有回应。
除了水面晕开的波纹。
“姑娘，这水不深，就算人死了，也是能捞到尸体的！”船夫看着陌离趴在船头，好心提醒。
“东方九！”陌离闻言浑身如至冰窖，急切的喊声都破了音，“你别跟我开玩笑！”
“噗—”
船的侧面突然爆开一层水花。
东方九从水里冒出头来，随后双手一撑船沿，上船来。
那船因他的动作侧翻了一下，陌离往侧边一倒，就落入了东方九的怀里，东方九抬腿压住另一侧船沿，才避免了翻船的尴尬。
“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陌离红了眼眶，见东方九满脸好整以暇，一巴掌拍在他肩上。
“姐姐，我水性好，死不了。”
东方九凑近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双眼，唇边似有一抹得意的笑。
一声姐姐，让陌离有些无措的小鹿狂撞，还伴随轻微的荡漾。
她还没来得及离东方九远一点，就被东方九抱了个满怀，陌离挣扎时听见他温声提醒：“姐姐，你风寒未愈，可不能再着凉了。”
“你们这是刚成亲吧？”船夫笑着打趣，看着东方九满是夸赞，“男人就是要懂得心疼自己的女人才好。”
“老伯所言甚是。”东方九煞有其事点头。
“是什么是！”陌离嗔怪的瞪了东方九一眼，“我们又没成亲。”
“那姐姐随我回东洲成亲可好？”
东方九凑近她耳边，满脸认真看着她，轻声询问。
陌离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因动作过大，耳朵扫过他唇瓣时，心生涟漪。
熟悉的反应让她顿时警铃大作。
随后猛的挣脱东方九，慌忙站起身来，离他远了些，神色也冷了许多。
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对一个小她九岁的男人，生了别样的心思。
一定是错觉！
此后陌离总是有意无意躲避东方九，哪怕杀手再来她也不想，再和东方九共乘一骑。
可东方九不依不饶，争执不下强硬的将她抱上了马。
如果她知道那日途中会遇上绝美的夕阳，蒲公英随风而起时宛如鹅毛飞雪般梦幻。
她一定会强硬的独自骑马。
夕阳西下时，东方九突然开口说：“你回头。”
她闻声疑惑的回头，东方九像是在脑海里演练了千百次一般，轻车熟路抬手就摁住了她的头。
唇上贴着的温软让她大脑一片空白，近在咫尺那绝美的脸，也让她忘记了反应。
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让她沉静的心，惊起巨浪滔滔。
“东方九！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陌离回神时猛的推开他，恼怒呵斥，随即翻身下马。
刚往前走了不过两步，就被东方九拉着转了圈，整个人又被固在他怀里，他毫不犹豫就又吻了她。
“姐姐，我们回东洲成亲可好？”
这句话像一句魔咒一般，砸开了陌离心上坚硬的口子。
以至于许久之后，才后知后觉，有个人悄无声息在此刻住了进去。
“不好。”陌离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绝。
他们之间，绝无可能。
东方九闻言松开她，她转身就走。
“等到了北溪，找到云星辰，找到施夷，我们……”
“我们就如何？”东方九盯着她的背影，语气冷冽了许多，似乎带了浓重的怒气和怨气，“分道扬镳？还是老死不相往来？”
陌离停在不远处，被问的愣住了。
一时间竟无法回答。
此后回北溪的路上，东方九又成了之前那副沉默寡言的死样子。
不喜不怒，不言不语。
尽心尽力照顾她，保护她，直至到了北溪城城门不远处。
东方九问的那一句，还会去东洲找他吗？
她当时回的是：“施夷应该会去找你的。”
陌离从回忆中抽离出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往远离城门的方向走去。
她去了先前慕容修和百里沐笙曾去过的那三面环山的湖，看着一片湖光山色，不由得就想到了东方九吹笛给她听的那面湖。
湖边有块石头，她安静的坐下来，脑海中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与东方九相处的种种。
“策马同游，伞下相拥，夕阳定情，泛舟游湖，洞房花烛，红绸软帐合卺酒……”
陌离自言自语，轻声笑开了，笑着笑着眼眶莫名其妙就湿润了。
抿唇半晌，委屈的叹了口气。
哪能不记得呢？
只不过，不敢记得罢了。
她一直认为，那本该是属于施夷的时光。
是她为一己之私，一时的贪恋，而偷走了本该属于施夷的岁月。
时常惶恐不安，怕遭天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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