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经常有人往那家医院拉土吗？”我疑惑地问道。
“哎呀，这……拉点儿土还算好的了，前些天拉两车大石头，直接就把医院的大门堵住了。”店长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都这样了，没有人跟领导反应吗？”
店长苦笑着摇摇头，“跟领导反应？这事儿就是领导才干得出来的，要不然早有那不讲理儿的主去闹了，这不是闹也没用嘛，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听后不禁有些气愤，怎么能这样呢？医院可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啊！但又觉得无奈，毕竟大家都怕惹麻烦。
“这样啊。”我无奈地应了一声，然后说道，“姐，钱给付过去了。”接着，我抱着小家伙，小心翼翼地给他和我自己戴上了刚刚买的一次性医用口罩，这才转身离开了药店。
一出门，我就被漫天的尘土给惊呆了。这尘土飞扬的程度，简直就像是有人把土直接卸到了路中央一样，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我赶紧加快脚步，希望能尽快离开这个尘土飞扬的地方。虽然戴着口罩，但还是能感觉到尘土的气息，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
走了一会儿，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和裤子，上面已经沾满了黄土，变得焦黄焦黄的。这可怎么好呢？回去可得好好洗洗了。
本来是怕小家伙在家里憋坏了，所以才带他出来走走，没想到却遇到了这种情况。真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迫于无奈，我只好带着小家伙往江边走，那边虽然冷清了点儿，但是空气肯定比这里要好。
坐公交到江边，果然下车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把小家伙放下了，牵起他的手和他并排走着。
风从江面吹上来，带着潮湿的腥甜，一下子把鼻腔里的土腥味冲得干干净净。小家伙第一次看见这么开阔的水，兴奋得直蹦，口罩都差点被他扯掉。我蹲下来给他把挂耳绳系紧，顺手弹了弹他帽子上的灰——那层黄土扑簌簌地落在脚边，像一小团缩小的沙尘暴。
“爸爸，河在跑！”他指着翻涌的浪头，奶声奶气地喊。
“是江，比河更大。”我纠正他，却忍不住笑。隔了尘嚣，他的眼睛亮得能照出两条白亮的江汊。
我们沿着栈道慢慢走。冬天刚退，芦苇还是焦黄的，根部却冒出了嫩绿，像给旧毯子绣了一道新边。小家伙蹲下去揪，一揪一把，风一吹，苇絮飞起来，沾了他一睫毛。他眨眼，睫毛上的絮毛就跟着颤，像只刚学飞的小鹅，扑棱又掉回原地。
我把手机掏出来，想给他拍张照，屏幕一亮——三条未读微信，全来自“秦院长”。
第一条是语音，15秒，背景嘈杂，能听见铲车“哐啷哐啷”的金属撞击。
“张泪，我这里情况越来越紧急了，最近这一阵子搞得好像我爸的医院是要被拆定了一样。”
第二条还是语音。
“张泪，我没有催你的意思，只是我这边有点儿扛不住了，我把还在住院，他要是知道外面这么闹都得气死。”
第三条依旧是语音。
“张泪，你跟你学长说我的情况了嘛，他愿不愿意帮我？”
我拇指悬在屏幕上方，没急着点住那条转圈的语音。风把苇絮吹得直往脸上扑，像给口罩加了一层绒。
然后才放到耳边听三条语音，一条比一条低，最后那条几乎带着喘，像是边走边说的。我没立刻回，先打了一行字，又删掉，换成语音，背景刻意留一点风声，显得我真的外面。
“秦院长，本来我出来就是想去学长公司跟他说这件事情的，但是尘土太大了，我就在江边避了避。学长人我还在约，他公司今天临时审计，手机关机，得晚上才能堵到他。我先给你个准话：最迟明天中午前给你回音，成不成都有个交代，你先别急，啊。”
发完语音后，我将手机小心翼翼地放回口袋里，仿佛它是一件珍贵的宝物，然后便不再去理会它。江风呼呼地吹着，吹得我的袖口像旗帜一样猎猎作响。我转头看去，发现小家伙已经跑到栈道的尽头，正蹲在那里，伸出小手，努力去够水面上漂浮过来的一根枯枝。
“干爸爸，有小船！”他突然兴奋地转过头来，对着我大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喜悦和惊奇。我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与他一同注视着那根枯枝。只见它在水面上随波逐流，被浪花推搡着，仿佛是一艘迷失方向的小船。
小家伙的鼻尖被寒风吹得通红，但他的眼睛却闪烁着光芒，紧紧盯着那根枯枝，仿佛它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东西。在他的眼中，那不过是一块被浪推着的泡沫板，上面缠着几缕水草，但在他的想象中，却变成了一艘巨大的轮船。
我看着他那纯真而又充满幻想的模样，不禁微笑起来。我轻轻地将那根枯枝从水中挑起来，递给他，对他说：“来，用这个当桨，让你的小船继续航行吧。”
小家伙兴高采烈地接过枯枝，像模像样地在水面上划动起来，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那是一艘真正的轮船在破浪前行。尽管口罩遮住了他的嘴巴，但我依然能看到他眼角弯成的月牙，那是他开心的笑容。
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冰开始化的，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体的缘故，出门一直穿着和严冬时一样的衣服，因此感觉不到温度的变化。
不过这也正常，因为早就是春天了，冰雪消融，万物复苏，这都是刻在小学课本上的。
我还纳闷呢，最近下雪下这么少，故安走后，我这天天都过得稀里糊涂的，哪里还记得什么时候立春，什么时候气温回升。
也不知道故安那里是怎么样的，还冷不冷，还是和国内一样。
故安此时会在干什么，法国比国内晚了六个小时，她那边应该还是在上午，她应该是在上课，或者和同学聊天，再或者……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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