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哒哒落在地上激起小小的水圈，林言思绪被抽空，他感觉自己此刻进入了一个很奇妙的状态，四周白茫茫的，无数撕心裂肺的哭声不断传来。
林言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他像一个幽灵似的在这方狭小的空间不停的转悠，然后他看见无数人跪地哭喊，声音很大，林言从他们崩溃的表情之中就能看的一清二楚，但他还是听不清楚他们说的什么，只有嘈杂的哭声一直萦绕他的耳畔。
“你说我们这样真的有意义吗？”
熟悉的带着悲怆的声音突然在密闭的空间打开，宛如一缸被水浸满的瓶子被人破开了一个小口，音调携着彻骨的麻木。
林言蓦然回头，他看见对面突然浮现出一道白影，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是江若初。
他似乎看不见这边的林言，对面好像有人存在，江若初正在和那人说话。
“什么没有意义？”
“按你这样说，我们的存在本来就没有意义。”
语气淡淡的，林言听出来那是自己的声音。
江若初在对面之人说完话之后一下子就沉默下去，片刻后他突然抬起头认真道：
“这次真的可以吗？”
“林言”轻笑了一声：“怎么不可以呢？”
“我们又不会死。”
笑声很明显，尾调带着不易察觉的讥讽，林言被他的话刺激地当头一棒，“什么叫【我们不会死】？”
林言不懂，但他感觉自己隐隐触碰到了事情的真相。
“这是第一次。”
“还会有第二次的。”
“什么？”
江若初看着“林言”，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他眼中浮现几丝担忧。
“你……”
“林言”打断了他的话，“没关系，还有机会，不用担心我，你只需要领导好木偶会，我一定会再次回来的。”
“木偶会？”
林言一愣，木偶会也是之前的自己所安排的吗？
江若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不过他还是略显担忧问道：“祂怎么办？”
“我们要出去必须损坏Emd核心系统，到时候祂也会死去的。”
这回换“林言”沉默了，就在林言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没想到却听见了一道冰冷无情的声音：
“任何阻止计划完成的因素我都会一一铲除。”
…………
“醒醒，醒醒，林言醒醒！”
一道焦急的呼唤声不断传入林言的脑海中，他勉强抽回理智睁开眼睛，入目的一瞬间便是刺目的阳光。
天亮了。
林言撑起身体打量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宿舍，一旁的李长风见林言醒来便迫不及待地解释道：
“昨晚所有的怪物都被你清除了，我们在一处废墟中找到你，就把你抬回宿舍了。”
林言扶着头示意知道，闷闷的声音传出：
“慕斯呢？”
“他没事，自己去锻炼去了。”
“嗯…嗯？”
林言突然提高声音，这一下子直接引起了李长风的注意，他焦急地看着床上的林言，担心道：
“你没事吧？”
林言脑子冷静下来，他就在刚才突然意识到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既然慕斯和李长风都不是玩家，那么他们看见怪物为什么不会感觉惊讶？
难道他们都是假的？是游戏构筑的npc？
这个猜想一下子令林言紧张起来，他一直以为李长风他们是真实存在的。
“你们为什么会进入江中大学？”
李长风摇了摇头，“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啊？”
“那我问你，你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进入江中大学呢？”
林言不答了，李长风也没在意，摩拳擦掌继续道：“当然是为了出去成为【玩家】啊！”
“……什么？”
林言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李长风却没意识到林言的不对劲。
“我说只有通过江中大学的考验，才有可能成为玩家出去看看呐”
“你知道玩家是什么吗？”
李长风不服了，大声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在江中市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成为玩家？”
李长风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当然是希望可以获得那个愿望啊。”
“只有通关所有的副本主系统就会许给这个玩家一个要求。”
“这听起来不是很酷吗？”
林言此刻脑子乱乱的，他有些不明白李长风的话，“那你知道副本游戏吗？”
李长风古怪地看了两眼一眼，“当然知道啊，江中市就是一个大型的副本游戏啊。”
“那你是？”
“我是npc啊。”
熟悉的话，拥有自我意识的npc还算是npc吗？林言此刻已经完全麻木。
李长风是npc，他知道他是npc，那游戏世界的其他玩家呢？难道也是npc转化的玩家？
“那其他的玩家呢？”
“其他的玩家原先也都是npc啊。”
李长风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实在不懂林言是从哪个地方来的，怎么一点也不懂这些尝试，但看见他即将崩溃的表情，他还是耐下性子解释道：
“我们所有人都是Emd设定好的程序，一条代码，换句话说我们不过是产生了自我意识的npc，npc长大后有两条路可以走，一就是继续成为npc，二就是想办法转变成玩家。”
“成为玩家有什么好处？”林言喃喃自语。
“系统告诉我们成为玩家才算变成人类，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我们现在所拥有的喜怒哀乐也不过是程序运行的结果，那怎么可能是真实的情绪能够比拟的？”
“你们知道成为玩家会危险重重吗？”
“当然知道啊，不过这也不用担心，我们会重启的。”
“什么是重启？”
“重启就是二次开放，回收运行错误和混乱的程序，经过修改后可能会更新身份，姓名，样貌，记忆……创造一个新的身份再次投入使用。”
“通俗解释就是玩家死了还会再复活的。”
“那复活的人还是原来的自己吗？”
李长风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那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了。”
“………”
“你们在成为玩家之后会丧失自己原先的记忆吗？”
沉默许久，林言最后吐出这一句话。
“嗯……这个我不太清楚，可能会稍稍修改自己原先作为npc的记忆吧，将它转化为合理的存在，毕竟都说了成为玩家之后就会变成真的的【人类】，既然是【人类】，那记忆肯定要脱离这些关于游戏的记忆，创造合理的身份和过往经历。”
“所以………”
“这样你们还要成为npc吗？哪怕成为玩家之后姓名样貌和记忆都不同原来的自己？”
“那咋了？我们也不过是设定好的npc，变成玩家可是一次重生的机会，总比一直待在这里当npc好吧。”
“行了行了，不说了。”
李长风不耐烦地挥手，不愿意多说。
林言四肢僵硬，他意识到面前的李长风不是自己熟悉的李长风，那个李长风，那个对自己好的李长风还在外面等着自己。
不过……
林言双手发颤，如果这样说，那外面的变成【人类】的李长风真的是人类吗？
难道不是又一次系统代码运行的结果？
原来真的有人撒了弥天大谎。
是整个游戏。
所以外面那些期盼回家的玩家，他们因为各种原因，各种人，各种支柱……一直在游戏世界苦苦坚持的众多玩家们知不知道他们的诞生就是被设定好的？
知不知道他们的渴盼就是一场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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