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漫过海平面，小熊聪聪就背着藤编筐站在礁石上。筐里装着新烤的火烧，芝麻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是他答应带给海底小纵队的早餐，特意加了晒干的裙带菜碎，据说能尝出海浪的味道。
“聪聪，这边！”章鱼堡的了望塔探出个橙红色脑袋，呱唧正朝他挥手。虎鲨艇刚靠岸，金属甲板还带着海水的凉意。聪聪踮脚跳上去，筐底的面粉袋蹭到栏杆，落下一串白花花的印记。“今天要去观察座头鲸迁徙，”巴克队长的声音从驾驶舱传来，“谢灵通说可能会遇到罕见的蓝鲸。”
聪聪眼睛一亮：“就是那种能长到三十米的大家伙？”他在动物图鉴上见过，蓝鲸的舌头比大象还重，喉咙却窄得吞不下篮球。谢灵通推了推圆框眼镜，手里的笔记本记个不停：“它们主要吃磷虾，不过近距离观察还是要小心，尾鳍一拍能掀翻小船。”
虎鲨艇潜入深海时，聪聪一直扒着舷窗。阳光在海水里折成金色的线，成群的沙丁鱼像银色绸缎掠过。突然，筐里的火烧晃了晃，整个艇身猛地倾斜——不是遇到了暗流，而是一股巨大的水流正从下方涌来。
“是蓝鲸！”谢灵通的声音带着惊喜和紧张，“它在滤食，快上浮！”呱唧猛打方向盘，可已经来不及了。深蓝色的巨影从艇底掠过，一张布满褶皱的大嘴缓缓张开，强大的吸力瞬间卷起周围的海水。聪聪只觉得天旋地转，手里的藤编筐脱手飞出，自己像片树叶似的被卷进那个幽暗的世界。
“聪聪！”巴克队长的吼声被水流撕碎。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聪聪最后看到的，是虎鲨艇被一股力量弹开，而自己正坠向一片温热、滑腻的黑暗。
再次醒来时，四周静得奇怪。没有海水的浮力，只有潮湿的内壁轻轻蠕动着。聪聪摸了摸口袋，幸好装着打火石和那只铜哨子——上次对付章鱼怪时派上用场的声波哨。他鼓起勇气吹了一声，哨音闷在厚实的肉壁间，只传回微弱的回响。
“有人吗？”他的声音像掉进了棉花堆。脚下软软的，踩上去会陷下去一小块，散发着淡淡的鱼虾腥味。聪聪突然想起谢灵通的话：蓝鲸喉咙窄，吞不下大型物体……可自己明明被吞进来了，难道是被当成了漂浮的海藻团？
他摸索着往前走，指尖触到一片滑溜溜的东西，吓得猛地缩回手。借着从口袋里掏出来的荧光棒（这是皮医生硬塞给他的应急物品），才看清是半消化的磷虾群，像粉色的云朵在缓慢流动。“不能慌，”聪聪给自己打气，撕下衣角系在手腕上，“海底小纵队一定在找我。”
不知过了多久，荧光棒的光芒渐渐暗淡。聪聪靠在肉壁上，肚子饿得咕咕叫——早知道就先吃个火烧了。他忽然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掏出来一看，居然是从筐里掉出来的芝麻火烧，塑料保鲜袋被胃液浸得有些发涨，但还好没破。
咬下一口时，他差点哭出来。芝麻的焦香混着若有若无的海水味，让他想起红树林的午后，爷爷教他揉面时说的话：“遇到难处就吃口热乎的，力气和勇气都会回来。”
与此同时，虎鲨艇里的气氛像结了冰。巴克队长盯着声呐屏幕，蓝色波纹里始终没有那个熟悉的信号点。“它的食道肌肉在蠕动，”谢灵通指着波动曲线，“必须在两小时内找到聪聪，否则胃酸会损伤他的潜水服。”
呱唧的爪子在控制台乱按，急得尾巴直甩：“能不能用牵引绳勾住鲸鱼？”“不行，”达西西调出鲸鱼的生理结构图，“强行拉扯会让它受惊，反而会挤压食道里的聪聪。”皮医生突然开口：“我记得聪聪的哨子，特殊声波能穿透软组织，或许能定位。”
巴克队长立刻下令：“谢灵通，校准声波接收器；呱唧，保持与鲸鱼同速航行；达西西，准备微型救援舱。”
而在鲸鱼肚子里的聪聪，正对着肉壁发愁。荧光棒彻底灭了，黑暗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周围缓慢的“咕噜”声。他想起口袋里的哨子，摸索着塞进嘴里。这次他没吹平时的频率，而是模仿着虎鲨艇的引擎声——那是他和呱唧约定的紧急信号。
尖锐的哨音刚响起，外面就有了回应。一阵轻微的震动从上方传来，像有人在用手指轻轻叩门。聪聪赶紧又吹了两声，这次他听清楚了，是虎鲨艇的声呐探测声！
“我在这儿！”他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喊，同时拼命跺脚。肉壁传来更清晰的震动，仿佛在回应他的呼唤。
虎鲨艇里，谢灵通突然拍手：“找到了！声波定位在胃部上方的食道，距离口腔约15米！”达西西已经将微型救援舱准备好，这是个胶囊状的透明舱体，能容纳两个人。“我去，”呱唧自告奋勇，“我熟悉鲸鱼的内部结构。”巴克队长摇摇头：“我去，你负责驾驶虎鲨艇保持同步。”
微型救援舱像颗银色子弹，从虎鲨艇的发射口射出，精准地钻进鲸鱼微微张开的嘴角。舱内的探照灯亮起，照亮了布满黏液的食道。巴克队长紧握着操纵杆，眼睛紧盯着屏幕上的声波点。
“聪聪，听到请回答！”他对着通讯器喊。
黑暗中传来模糊的回应：“巴克队长？我在这儿！”
救援舱缓缓前进，探照灯的光束里，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棕色身影。聪聪正蜷缩在一堆半消化的海藻里，背包还紧紧抱在怀里。“别害怕，”巴克队长的声音透过舱壁传来，“我这就打开舱门。”
舱门打开的瞬间，聪聪像只受惊的小兽扑了进来。巴克队长赶紧关上舱门，启动清洁系统：“没事了，我们马上出去。”聪聪抹了把脸上的黏液，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个东西——是那个芝麻火烧，居然还完好无损。
“给你的，”他把火烧递过去，声音带着哭腔却很认真，“加了裙带菜的。”
巴克队长看着他花猫似的脸，忍不住笑了：“等出去再吃。”微型救援舱调转方向，沿着原路返回。当舱体从鲸鱼嘴里出来，重新回到虎鲨艇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皮医生早已拿着检查仪器等在舱口，他给聪聪做了全身检查，确认只是有点惊吓和擦伤。“下次可不能再乱跑了，”他一边给聪聪涂药膏，一边假装严肃地说，“鲸鱼的消化系统可不是游乐场。”
聪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皱巴巴的火烧，掰成小块分给大家。呱唧抢了最大的一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下次我教你怎么躲开鲸鱼的滤食区，保证比海盗的藏宝图还管用。”
谢灵通捧着半块火烧，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只蓝鲸怎么办？”巴克队长指了指窗外，鲸鱼正悠闲地摆着尾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它只是饿了，”他笑着说，“我们已经给它的觅食区投放了磷虾群，算是……感谢它的‘临时收容’吧。”
夕阳西下时，虎鲨艇靠岸了。聪聪站在礁石上，看着章鱼堡沉入海底，手里还攥着一块没吃完的火烧。海风带着咸味吹过，他突然觉得，今天的火烧虽然沾过鲸鱼的黏液，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香甜——因为里面藏着朋友的约定，和深海里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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