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我们老二一直暗恋你吗？这么多年你们就一直没联系？也是，都是青葱年月的事情了，谁还没个……”
苏苒倾身，急急打断他：“我的信是寄到女生宿舍的，怎么会到了你们那儿？”
“这事也是巧了，我们学校女生宿舍，没有613这个号，你应该知道的吧？所以宿管大爷就把信送到我们这里了。”
苏苒当然知道，她进复大时特意去找了，没有613，哪幢女生宿舍楼都没有。
她再次确认：“所以，一直和我通信的是你的室友？是个男生？”
“如假包换呀，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还有你读哪个专业？哦，对了，还有你的生日，我们也不是故意偷窥隐私，老二这个人从来都只一心学习，那阵子太反常了，经常隔一段时间收到一封信，还偷偷摸摸买些花里胡哨的信纸。你知道那时候哪有人还搞写信这么老古董的事？我这个人好奇心重，有次趁他不在，就偷看了几封。”包珲敦不好意思挠头，偷瞄苏苒的反应，“你别怪我，谁没个年少无知呢？后来大家严刑逼供下，他才招了，我们还取笑他人面兽心，这不是坑蒙拐骗无知少女吗？”
包珲敦见苏苒脸色都变了，赶紧找补：“哎哎，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说你是纯情少女，你看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苏苒的眉蹙得更紧了，只问：“我们只是普通的笔友，你怎么知道他暗恋我？”
“老二这个人，我太了解他了，他才没那个闲工夫和一个女孩子扯闲话，还写信呢，把他祖坟刨了他也做不出来。知道你考上了复大，他还请我们出去搓了一顿，当时我们那附近最贵的西餐厅。哈，得亏你，我们好好宰了他一顿，姑娘，这还不是暗恋，你告诉我什么才是？对了，还有，你不知道老二对你有多痴情，为了你连女朋友都不谈，当然后来……”包珲敦及时止住话头，庆幸自己嘴上还把门了。
“哎，我说，你后来怎么就不写信来了呢？老二连写了几封都没有回音……”
提起往事，太多的难言之隐，一时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高考那天后，她就一直过得浑浑噩噩。她爸妈和她摊牌后，自己再无法呆在那个假模假样的家里，于是那个暑假没回过一天家，包括后来的几年。没回家，也就没再收到过信，曾经几年的笔友，就这么跟断了线的风筝，远去了。
这事儿得怪她。
疑惑解开，苏苒也轻松了。年少时认真对待过，也被认真对待过的一份情谊，到底不是个笑话。
只是这份情谊，在对方那儿，没想到还有别的含义。
苏苒苦笑：“他，就是你说的老二，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怎么？你想见他？”包珲敦来了兴致，“他在国内，荣市，活得人模狗样，事业做得风生水起。”
“哦，挺好的。”苏苒点头，也觉欣慰。她……不对，是他，一直很有人格魅力。
包珲敦看她神色，并无太大兴趣，倒有点替许漠安不值了，他试探问：“你不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你们……兴许还能联系上。”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麻烦你替我感谢他，毕竟那几年他帮了我很多。”说完，苏苒起身要走。
包珲敦有点愤愤然：“怪不得都说美女都是没良心的。想不想知道是你的事，说不说是我的事，联不联系是你们的事，能不能再见面是老天爷的事……”
苏苒对这人有了充分了解，不理会他的碎碎念。
包珲敦继续喊：“他叫许漠安，许多年的许，被漠然冷对的漠，忐忑不安的安。在荣市的景程律师事务所，现在已经是高级合伙人。”
这个社会如此现实，他也只能搬出许漠安最亮丽的招牌。
苏苒顿住，回头，一瞬不瞬盯着他，她慢慢吐出几个字：“你说他……叫什么？”
包珲敦很满意她的反应，以为自己多有说服力：“他叫许漠安，站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如果想要他联系方式，我也不是不可以给你。”
苏苒看他嘴唇张张合合，觉得自己快失聪似的，声音像从天边传来。她不说话，只静静立着，身边不时有人经过，还有人和她打招呼。而她，眼神却不知定格在何处。
看包珲敦的嘴终于停下来，苏苒挤出笑：“不好意思，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我想静一静。”
她走几步，挨上旁边的餐台，才堪堪稳住身子。桌上都是些西式点心，刚才还诱人的蛋糕，现在看过去，只剩花花绿绿的一片了。
包珲敦还没要到联系方式呢，仍想发挥，玩世不恭的：“别呀，静一静是谁？我也认识认识。”
“对不起，我真的有点不舒服，”苏苒苍白着张脸，勉强挪开步子，“另外，麻烦今天和我说的事，别和他透露，可以吗？麻烦了。”
“啊，好，”包珲敦不是没眼力见，看她骤变的脸色，既觉得出了气又不太放心，他跟上来，“要不要我送你？留个联系方式呗？”
苏苒摆手，拖着步子走了。
包珲敦又看了眼没删的照片，女人眉目柔和，知性和青春两种风格在一个人身上交织着，这么看，和许漠安还挺般配。唉，可惜了，如今佳人有新欢，才子有人伴，再无可能续前缘。
生而为人，就主打一个错过！
他摇头，手指还是点在发送上，把照片传了过去。挨到要输的文字，他删删减减，最后还是不痛不痒的一句：“包子出品，包你满意。”
很快回过来：“这么模糊？”
包珲敦一口气没上来：“就这，还差点被删了。”
许漠安：“怎么回事？”
包珲敦：“被她发现了。”
许漠安：“怎么解决的？没提到我吧？”
包珲敦：“你怕我提你？”
许漠安：“对，别和她提。”
这两人，在地球的玩的什么游戏？
包珲敦毫无负担：“放心，没提，我说我兼职做的星探，看她是个好苗子。”
“别贫。”末了，许漠安最后发一句，“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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