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如意将姜姜带回了自己的屋子，一直坐在床榻边陪着她，等她醒过来。
指尖虚虚触在她的脸上，又触电般移开，唯有一双眼睛始终流转在床榻之人的眉目间。
很久很久，真的已经很久很久，她没有这样好好地看过她，陪伴在她身边。
曾经，她那么紧那么紧地抱着她，告诉她不要害怕，一把刺破一切黑暗的长剑永远都横在她的面前，替她挡去所有风雨。
她真的真的太耀眼。
总会在不经意间刺痛她的眼睛。
只有在她累得睡着，毫无防备地躺在她的怀里的时候，她才敢像现在这样贪恋地，眷恋地望着她的眉眼。
“我多么希望，你真的只是姜姜，只是什么都不记得的杂役峰弟子……”
那样，她和她是不是就能重修旧好，是不是，她们真的有未来呢？
她曾经视她胜过千千万万的人，胜过她的性命。
她的仙途，是她一步一步咬牙背上来的啊。
怎么，她就那么恨她了呢？
到了她一眼都不愿见到她的地步。
泪水倏然滴落在枕畔之人的青丝上，寂静无声。
正如，她永远无法开口的心声。
窗外白鹤鸣，水过弯弯道。
春如景，心如霜。
——
昏迷的姜姜迷迷糊糊忽然有了意识，她感觉自己一直在朝某个方向走，走了很久很久，然后看到一座十分雄伟壮观的大殿外。
除了她的脚步声，周围只有厚厚的积雪，还有永不停歇的落雪。
当她被牵引着来到殿门前时，厚重的大门竟然自己“咔哒”一声打了开来。
这个地方她看着，觉得莫名有种熟悉感，脚下不自觉就迈过了门槛。
走过长长的大殿，绕过一座又一座冰雕玉砌的盘龙绕凤柱，她在一扇冰透的玉门前停住了脚步。
隐隐的，她仿佛知道自己会在这扇门后见到谁，但心里总有股抵触的声音让她不要进去，不要进去！
门，就在这个时候朝里轻轻推开。
一个硕大的“静”字，笔走龙蛇，赫然映入眼帘。
她的心莫名一涩，下一刻人已经不受控制走了进去。
屋内，正堂之上端坐着一个人。
她没办法形容看到那个人的感受，心里好像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一下塞了很多东西，酸甜苦辣，什么都有，让她心里堵堵的，难受又难过。
但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人，特别，非常，十分好看。
好看到惊心动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他不是雪，是正好金光撒在雪尖上的那一点，他也不是月，而是月光朦胧下，那一抹无法看到，无法触及的清冷寒气。
大抵，他身上的可望而不可即，就是仙人和凡人的距离吧。
只是姜姜有点搞不懂了，如果这里只是她的一场梦，她怎么会梦到这样超乎常理，疏冷寒雪的人？
以她现有的想象力 ，应该想象不到这样的仙人吧？
不过让她更加意外的是，这位“仙人”竟然主动出了声，音色冷冷，像雪融化进了溪流里。
“本尊夜观星象，推演时，算出你与本尊有一段天命之缘，而今入梦，你可愿拜本尊为师？”
拜师？
她没听错吧？
面前这个仙人居然要收她为徒？
她这是要走大运的节奏了？
只是她嘴上恨不得马上答应仙人的收徒之意，心里却总隐隐抗拒着，让她没办法一口答应他。
仙人见她磨磨蹭蹭没有说话，又开口道：“本尊知道你意欲在峰内的特别试炼中取得你为兄长治病的灵植，你尚未引气入体，要想打败那么多比你厉害的同门，恐怕不是易事，你拜本尊为师，本尊可授你本事，你取得灵植的赢面也能更大些，不是吗？”
提及哥哥的病，姜姜心里怔了怔。
是啊，不管怎样，她必须得拿到那个救哥哥命的灵植。
“好，我愿意。”她不再犹豫，将心底那丝抗拒忽略，一掀裙摆，重重跪在了仙人面前，丝毫没有扭捏直接叩拜而下，口中喊道，“弟子，拜见师尊。”
不知道是哪一缕清风拨动了铜铃，她竟然在飞扬的白雪中听到“玲玲”的铃音，又冷又清，好似在昭示着什么冥冥中的命运。
抬起头的瞬间，她的余光里映入一幅灼灼桃花美人图，图上少年仰头望着树上的红裙少女，眸光温柔又眷恋，一点朱砂印在少年额间，更显少年脱俗出尘之貌，妍若好女，肤若白雪，举世无双。
姜姜和这位仙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没用的废话，她拜完师后，直接就进入了教学阶段。
仙人扔给了她一根寒冰刻成的剑，然后她就看到仙人一挥手，眼前的大殿变为一片空旷的雪地，而雪地之上，风雪凝结成了两个拿剑的小人，在她面前不断舞剑对打起来。
几乎是在那两个小人对打的瞬间，她就痴迷得差点陷进去。
“这是什么呀？”
“通晖剑法下卷。”
“下卷？不从上卷开始吗？”
“不用。”
“哦。”
行吧，仙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姜姜盯着那两个小人看，越看越身临其境，好像她也拿起了剑，和它们对打了起来，只是她的招式太僵硬，才一回合，就大脑钝痛，忍不住用力睁开了眼。
霍然起身，她撑在榻边大口大口喘气，后知后觉觉得浑身酸痛，骨头架子好似都要散了一般。
等到眼前清明起来，她终于看清了自己在哪里，也看到了坐在床榻边沿，着急看她的师姐。
奇怪，她不是在看小人舞剑吗？怎么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来了？
等等，哦，对了，她想起来了，她本来是要给师姐送糕点的，然后认错了一个人，接着就没意识了。
“师姐，我是不是晕倒了？”姜姜揉了揉自己隐隐胀痛的脑袋，小声问云如意。
云如意看她并无大碍，点头道：“是昏迷了会儿，不过没事，可能是你最近太累了。”
姜姜觉得也是这个原因，不然她身体好好的 怎么会晕倒呢？
就是可惜了那盒糕点，她本来是要来感谢师姐的照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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