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建议，叶大夫没有再开口，只是默默站定在一旁静静等待。空气中充斥着压抑紧张的气息，唯有患者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不时响起。最终随着仪器运转发出的低沉轰鸣，影像逐渐呈现眼前——典型的大叶性肺炎特征！
望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结果，一股冷意顺着脊背窜遍全身，原本斗志昂扬的中年男子此刻却显得格外落寞。“幸好现在不是旧社会了，现代医学手段总会有办法对付这种病。”
察觉到对方情绪低落，叶大夫轻轻拍了拍其肩膀宽慰道：“别太悲观，只要有科学态度总能战胜一切困难！”
“我知道……可是谁又真正能够做到无畏生死呢？”苦笑过后，马大夫还是选择与这位充满朝气的年轻人保持着一定距离以策安全。
就在二人对话期间，门外响起周护长焦急的询问。“怎么样了？”
“没问题，进来帮忙把病人推走吧。”见同事仍处于迷茫状态之中，叶大夫主动接过了答话权。
进入病房后，护理团队正欲抬走床上虚弱不已的患者之时却被及时阻止。“等等！”只见前者快速走上前去，利落地替躺在那儿的男人系紧了脸部覆盖物。
面对周女士投来不解眼神，只淡淡回了一句：“为了大家好，必须采取最严格的隔离措施！”
叶一柏给病人戴口罩时，又细细打量了他脖子上的淋巴结。他戴着医用手套的手轻轻按了下，病人便疼得叫了起来。
“这样的病人还有多少？”
周护士长本想追问叶一柏为何给病人戴上口罩，但看见他严肃的表情，作为老资格的医务人员，她立刻警惕起来。
“有两个，是和他一起住进来的。一开始症状并不明显，但从昨天开始，都逐渐恶化了。”
“其他人呢？与他们接触过的医护人员，以及其他病人，有没有类似的症状出现？”
周护士长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论资历和年龄，即便马医生也比不上这位护士长，她曾亲身经历过二十年前那场可怕的瘟疫。
“叶医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她沙哑着嗓子问。
“全面排查一下吧，我和马医生会联系沈院长，通知所有接触过这些病人的医护人员立即返回，包括他们的家人和其他可能有接触的人员。要准备好清单。对于不住在医院的职工，让他们的家人送些替换的衣服到门口就行，但请勿入内。这个医院……恐怕要被封锁了。”
病房里的两个小护士满脸疑惑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封锁？只是做个x光检查，怎么需要这么夸张的措施？
一个刚戴好口罩的小姑娘感到呼吸困难，想要摘下口罩透透气。
“戴上！别摘！”周护士长和叶医生几乎同时厉声喝道。
小姑娘吓了一跳，虽然平日里护士长工作上严厉，但在这种小事上却从未如此凶狠。叶医生一向温文尔雅，此刻也是同样的态度，这让小姑娘有些委屈。
不过两人此时已顾不得一个年轻护士的感受了，周护士长面色惨白，“真的吗？”
叶一柏摇摇头，“尚不能完全确定，但这种事只要有一分的可能性，就得当作十分来对待。”
周护士长认真地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罢，她把手放在呼吸急促的病人推车上，“小林、小郑，快将病人带回病房。”
“好，知道了。”两个年轻的护士虽然满腹疑问，却还是乖乖听从指令，尽职尽责地推起推床往病房走。
随着护士长的离开，夜幕下的医院悄然发生了一系列变化：几个疑似急性肺炎患者使用过的器械被单独隔离保存；除了大门之外的所有小门都被锁紧。
“机器已经启动了，你也来做个检测吧。”叶一柏对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马医生说道。
马医生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对方，表情坦然了许多，“麻烦你了，叶医生。”
叶一柏点头示意，只见马医生走向x光机，躺了上去。“嗡”的一声，设备再次运作起来。
时间缓缓流逝，在这寂静的仪器室内只有机器运行的声音。
大约过了两分钟，机器声音渐弱。
马医生缓缓起身，坐在一边的金属板上，“叶医生，直接告诉我结果吧，无论好坏我都能接受。”
叶一柏皱眉思考片刻，最终开口：“大叶性肺炎，但这不一定意味着鼠疫。”
“我认为14号床那位病人极有可能是患上了腺鼠疫并发肺鼠疫，因为他除了表现出典型的大叶性肺炎特征外，颈部淋巴结也存在明显肿胀与压痛。然而您的情况有所不同——虽然也有相似的症状，但却并未出现严重的全身反应，或许只是一般的肺炎而已。”
得知消息后，马医生苦笑起来，“人性总是如此脆弱，明知道几率很低却仍然抱着一丝侥幸心存期盼。感谢你的直言相告，叶医生。”
叶一柏关闭了设备，“我只是说出实情罢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在确切结论出来之前还是去自我隔离为妙。”
马医生点头赞同。
当他们二人走出设备室时，发现全体医护人员均已按照要求戴上口罩与手套。看到他们现身，周护士长赶紧迎上来，“我已经告知了沈院长等人，目前沈院长正火速赶往这里。除了主要出入口之外其余所有门窗均已封闭。但是这几天进出医院的人很多啊，如果其中真混杂了感染源……再加上当前还没有特效药对抗……”
周护士长说到这里低下头来——面对如此庞杂的人流，在没有现代技术手段支持的情况下如何进行有效追踪确实是个棘手问题。更何况眼下还缺少链霉素这种关键药物，万一疫情真的爆发开来，对于这座繁华都市甚至整个国家都将造成难以估量的巨大灾难……
先到病房瞅瞅，不一定是肺鼠疫，依我看14号床那位更像是腺鼠疫后出现的肺部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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