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接了账单还没说什么，张妈先唉声叹气起来了，“哎！心兰，你人美心善，让我们欠些日子吧！”
“我们拢共就这些钱，都给了你，就要挨饿受冻了。”
沈心兰心里那点情分，早就被几人用完了，见她这么说，有些不耐道：“我也是要养家糊口的，白给了你，我和女儿就要挨饿受冻了。”
张妈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心兰，你可不能误解我们，我们没想白要啊！”
沈心兰：“我明天走后，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那你说欠着这二十七块大洋，你准备怎么还我？”
张妈：“茉莉和海棠都还年轻，这还钱不用这么着急吧！”
海棠一听这话，立马斜了她一眼，还以为自己是小姐身边的管事妈妈呢？说话这么不客气？！
“这钱我是要准备给的，你们不给的话，直接说出来，商量不好，咱们就散！”
茉莉附和道：“我同意海棠的说法。”
张妈一拍大腿，“呦！我说什么了？不就是年纪大了些，爱唠叨几句嘛！我可没说不给。”
“啪——啪——”
沈心兰连拍两下桌子，吸引三人注意力。
“想要的话，麻溜的给钱。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别说二十七块大洋，我现在宣扬出去，立马有出三十块大洋的！”
“做熟了的铺子，都有转让费，我是一分都没给你们算，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茉莉哀求道：“沈姐，我们错了，现在就掏钱，麻烦你再等几分钟。”
三人走到里间开始凑钱。
“二十七块大洋，正好咱们每人九块，你们没意见吧？”海棠冷着脸道。
茉莉附和道：“没问题。”
赵妈踟蹰道：“我手里钱不够，你们先给我垫上，过段日子有了，我还你们。”
海棠眼神略带冷意道：“你差多少？别告诉我们，你一分不想出，要是那样的话，以后这铺子就跟你没关系了。”
“你也别想倚老卖老留在这里，我们都不是有钱人，养活自己都不容易，不可能省出口粮，给你这个无亲无故的人。”
茉莉连忙劝道：“不至于！张妈干活卖力，起早贪黑的，赚的不比咱们少！”
海棠尖声叫道：“钱呢？！咱们都能拿出九块大洋，她的钱呢？”
茉莉推了推张妈，“张妈，赶紧说话啊！一会儿海棠脾气上来，真把你赶出去，这天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妈可怜兮兮的抹起了眼泪，“我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啊！老了老了受这个罪！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应该舍不得你们，放弃去上海打工的机会。”
海棠讥讽道：“现在也来的急，我和茉莉还巴不得你走呢！省得你头疼脑热的时候，还得照顾你。”
茉莉也冷了脸，“我本是为张妈妈好，既然您不领情，海棠赶你，我也不拦着了，你请便吧！”
张妈彷徨的擦干眼泪，哀求道：“我有七块大洋，姑娘们先一人帮我垫上一块！”
海棠直视着她的眼睛道：“借你可以，但你得说说什么时候还！”
张妈呐呐的张了两下嘴，看向茉莉，茉莉躲开她的视线，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省吃俭用，半年多，才攒了这些钱，我真心疼借出去。”
“但要是借给张妈，我是愿意的，但我也不能总吃亏。我自认对您够好了，可你每每做了好吃的，都要给宁府的五少爷送过去，一口都没让我尝过，我这心啊！早就被你冷透了。”
海棠：“人家是宁家五少爷，不愁吃不愁穿，还用着你一个下人孝敬？”
“反倒是连累了我们，本来日子就够苦了，还得补贴你，你就说说，哪来的这么大脸吧？！”
张妈嘴硬道：“你俩就肯定以后用不着人了？！你俩这么年轻，还没男人支应门户，万一遭人欺负了，连个帮的人都没有。”
“我和五少爷打好关系，以后也有个求人的地方！”
海棠忍不住的骂道：“蠢货！你都被宁府卖那种腌臜地了，结如此大仇，人家怎么可能盼着你好？！”
茉莉也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张妈，你怎么如此没脑子！早知这样，当时就应该多让你在堂子里，受些罪。”
张妈不服道：“五少爷不一样，他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们之间有情分在。这样，你们先每人给我垫上一块大洋，明天我就去宁府找五少爷借钱，还你们。”
海棠立马道：“好，这可是你说的，明天就还我们！”
张妈牙尖嘴利道：“我说到做到，不跟你们玩虚的。”
三人凑好了钱，出来交给沈心兰。
沈心兰二话不说，转头就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道不同不相为谋，早散伙早解脱。
第二天一大早，沈心兰就租了两辆黄包车，沈妈妈带着大包小包坐一辆，她拎了一个黑提包，牵着女儿上了另一辆。
不到十点，三人就到了火车站。
十点一刻的时候，于褚恒才坐着汽车姗姗来迟，他下来后，先是跟等在门口处不远的沈心兰三人打了招呼，然后返身回去卸行李。
这时候汽车门又打开了，于褚馨穿着身棕色羊毛大衣走了下来。
“你好，心兰，我们又见面了。这就是你女儿吧！真可爱，多大了？”
沈心兰拍拍女儿的背：“告诉姨姨你多大了？”
沈楠越害羞道：“我今年九岁了。”
于褚馨递上两包点心，“我特意给孩子买的，留着路上吃。”
沈心兰推辞道：“不用了，于姐姐，我买了不少，路上亏不着她。”
于褚馨硬塞给了一旁的沈妈妈，“又不是给你买的，给孩子买的，快带上！”
沈心兰这才点了头。
转身去看于褚恒，却发现他一个人的行李，竟比她们三人的还多。
于褚恒看着那么多箱子，也有些头疼，“姐，这么多行李，我拿不了。这些衣服和被褥我就不带了，你带回去吧！”
于褚馨：“放心，不用你拿，让司机小王给你送到车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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