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雪的世界!
鹅毛大雪落在乘风的眉间。
这里不是奥林匹斯的金红霞光,也不是赫尔蒙山的淡蓝晨雾。
这里是透着极北寒气的靛紫色。
北风吹落雪纷纷,风里裹着松针与冰雪的清冷气息。
他抬头。
云层裂开一道缝隙,一株巨树的虚影正在凝结。
树干粗壮到需要三千个泰坦手拉手才能环抱。
银绿色的枝叶如星河般蔓延,穿透云层,直抵天穹深处。
巨树的每一片叶子上,都凝结着细碎的晨露,折射着多彩光晕。
仔细看去,露珠里竟隐约映着不同世界的剪影。
有燃烧的战场,有冰封的荒原,还有流淌着金色河水的神域。
树根部缠绕着粗壮的藤蔓,藤蔓间隐约能看见两头巨狼的身影。
它们低着头,一边啃咬巨树底下的泥土,一边俯耳倾听着什么,并不时发出沉闷的低吼声。
众神怔住,从刚才的惊慌到震撼,乃至现在的惊奇,全都写在了脸上。
身后一片死寂。
不用回头,乘风也能感觉到奥林匹斯众神凝固的呼吸。
阿芙洛狄忒挨得很近。
她的裙裾被风吹起,一角扫过乘风握剑的手腕。
冰蚕丝的触感,带着她身上特有的玫瑰花的暖香,此刻却被雪风冲得极淡。
“神祖推演的世界……便是如此?”
她的声音有点飘,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腰间垂落的丝绦。
乘风点了点头,握着十拳剑的手微微松了松, 指尖还残留着星爆之矢撕裂空间的灼热感。
刚才的那一招果然厉害,虽然只是略有小成,却已超越了“戮?破军灭度”的威力。
将来若是大成,其威能又该如何?实在不可想象。
他压下思绪,收回十拳剑,转头看向阿芙洛狄忒。
“美神,钟界已破,三古神呢?他们位于何处?”
阿芙洛狄忒飞快地瞥了一眼身后,又迅速收回目光,下巴微微扬起一点弧度,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滞涩。
“我也不知。此事,你该去问那三位纺线的,她们才是神祖的贴心人。”
乘风知道,美神与命运三女神之间在闹矛盾,似乎还是因为自己。
不过,这是她们之间的事,自己不想去干涉任意一方,也没有这个必要。
他转头,望向了身后。
此时,命运三女神正站在身后五丈之外,拉刻西斯手中的金尺正在剧烈震颤,尺身的刻度变得杂乱无章。
“不对劲!”
她眉头紧锁,一脸惊疑,“这方世界的命运长度是乱的,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搅扰,我的尺子无法丈量。”
克洛托的纺锤也慢了下来,指尖的命运丝线忽明忽暗。
她摇头,“ 这里的丝线轨迹比奥林匹斯的神战还要混乱。”
阿特洛波斯也握紧了剪刀,嘶哑的声音里带着慌张。
“我的剪刀怎么无法打开了?”
在她们身后,提丰与泰坦神族们则未见异常,只是盯着眼前的那棵庞然巨树,一脸惊讶之色。
显然,希腊神族们对北欧世界,一无所知。
“不是你们的问题!”
乘风缓步走了过来,声音平稳得像融了雪的溪水,“你们本就不属于这方世界,所以你们所掌握的命运之力,于此毫无作用!”
三女神闻言,俱都怔了一瞬,拉克西斯的眉头凝起,“你是说,此处空间排斥我们?”
乘风的目光掠过她们焦虑的脸,投向巨树深扎进冻土的根须。
“不是排斥,而是这方世界另有神系管理, 你们无法左右这里。”
“另有神系?”
阿特洛波斯诧异,“此处又是什么神系?你又怎么知道?”
乘风的指尖轻轻拂过袖间残留的星芒,淡然回应。
“这个世界有两大神族,分别是神王奥丁领导的阿萨神族,以及由尼奥尔德、弗雷、芙蕾雅共同主导的华纳神族。”
克洛托轻摇手中的纺锤,声音里带着疑惑。
“此事神祖们从未对我们提起,你为何知道这里的情况?难道你来自于此地?”
乘风并没有回应她的疑问,只是摇了摇头,反问道:“三古神现在何处?钟界已破,他们为何还不出现?”
“这……”
克洛托看了看身后,转过身来时,一脸凝重,“我也不知,或许……”
她的话语尚未说完,风声骤起。
那棵贯穿天穹的巨树忽然发出一声深沉的嗡鸣,像是万古以来沉睡的存在在苏醒。
树影摇曳间,九条光柱自根须蔓延而上,贯穿虚空,像九条命运之脉,连向九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九界……”乘风低语,声音消失在呼啸的风里。
雪雾未散,寒风如刀。
天际突然传来了号角声,一声、两声、三声。
声音低沉如雷,却不属于任何希腊的号角。
伴随着那声音的,是铁蹄,是雪狼的嚎叫,是宏达的神族气息。
咚!咚!咚!
沉闷、密集,如同战鼓擂在冰封的大地上。雪沫被踏碎,飞溅起数丈高。
银色的洪流从雪幕尽头冲出,是阿斯加德英灵殿的骑兵。
那铠甲闪耀着寒铁特有的冷光,每一片甲叶上都清晰地蚀刻着一只独眼乌鸦的徽记。
长矛如林,斜指向冻得发硬的地面,矛尖凝结的不是霜花,而是凝固的、带着惨白的冰棱。
骑兵阵列分开的瞬间,一道夺目绚丽的彩虹桥纵贯而来。
桥上,光彩流动,神辉弥漫,形形色色的身影站在其上,气息交织,磅礴而蛮横。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前面五位。
中间那位是一位老者,灰发独眼,左眼蒙着暗金色符文的绷带,右眼则藏着深邃如大海的智慧。
其身着绣着乌鸦纹的金纹长袍,腰间悬着嵌有九界宝石的腰带。
在他的两侧肩膀上,分别站立一只乌鸦,一只叫胡金,一只叫穆宁。
他的右手,斜握一把长枪,名为永恒之枪冈格尼尔。
这位老者,正是阿萨神族的神王奥丁。
奥丁左一,是位身形魁梧的壮汉,红发红须如烈火燎原,古铜色皮肤绷着虬结的肌肉。
他上身未着甲,只披一件镶铁边的兽皮斗篷,下身是深灰战裤,左腿还缠着护膝,那是早年被巨人咬伤的旧疤。
其左手,戴着一个厚重的铁手套,右手则紧攥一柄暗银色的巨锤。
巨锤的锤身,刻满了彼此交错的符文,锤柄缠着磨损的棕色皮革。
他正是阿萨神族的战神——雷神索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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