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做得再隐秘,也躲不过他那位大哥的双眼。
追求姜莞本身未必有什么问题,依照谢时谦的性情按理也并不会干涉什么,可要是牵扯上邵廷和纪行璟,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谢时谦的身份实在太敏感,背后盯着谢家的人自然数不胜数,融启过往和谢家就是再泾渭分明,在外人看来他谢珩也永远不可能和谢家切割彻底。
也正因此,早在吩咐融启公关部发布那篇声明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向谢时谦坦白一些事的打算,这也是他作为谢家人必须要做的事。
原本就算姜莞的照片和身份大概率当晚就已经被人经由关黎交到谢时谦手中,只要他把事情交代清楚,按理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他甚至能预想到谢时谦会给出什么样的回应。
可问题就在于,谢珩怎么也没想到谢时谦会在那篇声明之前就见过姜莞……
还是在邵廷的身边。
他这位大哥眼皮底下哪有什么秘密可言,既然见过,就不可能看不出邵廷和姜莞之间关系匪浅。
在发现他谢珩追求的人前两天才在邵氏集团董事长邵廷的身边见过之后,谢时谦会怎么想,怎么做,根本想都不用想。
现在看来,有些连他都一无所知的事谢时谦极恐怕大概率早在前两天就已经让人查了个底朝天。
偏偏今晚他还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将姜莞带回老宅,把局面推到了更糟糕的境地。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朗,他已经不得不尽快把事情和谢时谦交代清楚。
多少外人看来高高在上的政客在他这位大哥手中被算计得连骨头都不剩,手段和性情连他这个亲弟弟有时候都犯怵。
一旦谢时谦对姜莞生了某种误解,后果如何谢珩想都不敢想,这也是理智归拢过后他终究没有当着谢时谦的面坚持要亲自送姜莞回家的主要原因。
这样想着,耳边也总算传来姜莞的答复。
“珩哥,很多事我心里都明白的,不用担心我。”
她语气再柔软不过,字里行间却并没有留下半分能让人继续深究的余地。
谢珩心知肚明,目视她双眼良久,最终只能苦笑一瞬,缓缓启唇:“我知道了。”
这顿晚饭最后结束得很平静,谢珩当然不愿就此作罢,可今晚显然实在已经不合时宜再继续深聊什么,于是他只能摸过手机,吩咐司机老程泊车到宅院门口等候。
他没对随后下楼的关黎多说什么,亲自将姜莞送上车之后,便静静目视着深黑色车影彻底消失在暮色尽头。
就这样站在原地须臾,他才低垂下眼,转身挪步径直绕过长廊,走向二楼谢时谦所在的书房。
书房门是敞开的,谢时谦正靠坐在椅背通电话。
不轻不重朝门口瞥来一眼之后,男人淡声结束了通话。
红木矮桌上关黎已经提前倒好两杯茶香馥郁热气缭绕的铁观音。
谢珩端起自己身前的瓷杯品尝了口,但此时的他哪还有心思如以往那般从容回味。
他很快将茶杯搁回桌沿,随后看向谢时谦,沉默几秒后,低声开口:“我没猜错的话,该查的大哥都已经让人查过了吧。”
即便身为谢时谦的亲弟弟,谢珩也从未完全摸透过谢时谦的心思,这几年下来男人几乎已经站在京市最高处,自然比早年更加叫人难以捉摸。
于是经年累月过后,兄弟两人私下独处时谢珩便逐渐形成了这样极尽直白的说话方式,总归某些遮遮掩掩的拐弯抹角的手段在这个男人面前也等同于用无用功。
只是这次谢时谦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不过审视过他显然不如以往从容的神情几秒,便平静下了命令:“尽早断干净。”
猝不及防又极缓极淡的几个字音,却叫谢珩原本还算平稳的目光骤然凝窒。
书房气氛也几乎一瞬间降到冰点。
过去谢时谦对内虽然也算不上多么亲和,但也极少会将官场上那种叫人下意识绷紧神经提心吊胆的压迫感带到他这个亲弟弟面前。
说得更准确点,谢时谦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在他彻底向家里长辈明确态度决心从商的那晚将他唤到书房和他谈过一次话之外,几乎极少干涉过问他的事,更别说像今晚这样态度如此强硬。
强硬且不容置喙到谢珩哑然,心底甚至生出些许荒凉的情绪。
谢时谦某种程度是个极其强势的人,话一旦出口,就不会给他留下任何能忤逆的机会。
如果他非要一意孤行,后果是什么不言而喻。
他自己也就罢了,可姜莞不一样。
他没资格连累姜莞。
良久的沉默过后,谢珩竭力维持住表面的冷静,看向谢时谦僵声问:“就因为她和邵廷有交集?”
闻言谢时谦眼底依旧平静得没有半分波澜,唯独语气罕见泄出丝叫谢珩呼吸绞紧的冷讽:“只有邵廷?”
这话一出,谢珩哪还不明白谢时谦果然已经对姜莞的一切知根知底。
他深吸口气,眼底愈发沉寂,“我知道,谢家人生来就得克制己欲,就连我过去也认为所谓男女之情在这个处处都是钱权交易的圈子里不过儿戏,根本不值一提,直到我遇到了姜莞。”
说到这里,他喉间生哑:“她的出身想必大哥已经知晓,能在那样的境况下从榕市考进京大并不容易,如今牵扯进邵廷和纪行璟之间,必定有身不由己的理由……”
只是视线触及到男人依旧静谧无波,甚至根本无动于衷的目光时,谢珩的话又不得不戛然而止。
他苦笑一声,暗道自己竟忘了坐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他这位仿佛生来就只会孤家寡人在高位的大哥根本不会因为他的话有半分动容,更别说接受什么所谓身不由己的理由。
恐怕早在查清姜莞和那两人牵扯的那一刻,男人就已经给姜莞定了性。
气氛缄默良久,他只能站起身,哑声妥协:“我没办法说放手就放手,但我也承诺,不会再像过去那样一厢情愿纠缠,只恳请大哥,往后不要因为任何人或事轻易迁怒于她。”
他将“一厢情愿”几个字音咬得格外重,然而谢时谦仍旧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反倒是谢珩走到门口阴影处时,终究没忍住止住步伐。
“大哥,我自小便知道我跟你之间的差距,你永远活在最高处,从没有过软肋,所以你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得到一个人,这么舍不下。”
“但你真打算这辈子都这样吗?”
“哪怕有一天终于有人入了你的眼,让你动了心思,你也依旧要将她视作牵绊,没有血肉,孤独终老?”
话说到最后他的嗓音已经低得几不可闻,但很显然,他也并不期望真能得到谢时谦的回答。
门被咔嚓一声关上,脚步声渐行渐远,偌大的书房也逐渐静寂,周遭安静得可怕。
谢时谦原本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可偏偏也就在这时,耳边极其不合时宜,且几乎毫无缘由地响起一道声音。
是一人带着哭腔的嗓音,语气里满是破罐子破摔般的质问意味——
“周旋也好,勾引也罢,如果不是谢厅自己愿者上钩,根本不会和我扯上任何关系,我现在也不会坐在您面前……”
愿者上钩……
谢时谦缓缓阖眼,似累极倦极的眉目间,罕见阴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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