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杀掉哨兵们，而是怕我回去。”
黑暗的领域。
那颗巨大的红眼睛高悬于空，虹膜上密布的黑色血管如树根般蠕动，分裂出无数细小的触须，缓缓向她延伸。
云昭冷静下来后，很平淡地揭穿它：“因为一旦我回到庄园城堡，就能看清残缺的最后一处景象，立刻拥有完整的精神领域。”
那时她将实力大增，成为真正的光明向导。
对红眼睛来说，甚至对这里所有守门人来说都不利。
云昭从未将自己当作六号的一份子，但在其他守门人眼里却不是。
她从来都是它们中的异类。
现在这个异类又回来了，并且想要杀掉所有守门人，甚至解决源头，让六号污染区、所有污染区崩塌。
守门人当然不会轻易就范。
“此前，我再三逼迫你都不肯出来，偏偏这时候主动现身，说什么要杀掉哨兵，故意误导我，其实你真正目的，就是为了阻止我回去。”
云昭静静悬浮于虚空，脚下是破碎的荧光丝线，头顶是无边无际的猩红天幕。
她主动撤出屏障后，就来到了这里。
【你和小时候一样聪明。】
它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疾不徐，像在评价一件陈列柜中的标本。
【但有一点你说错了，杀与不杀他们，只是顺手的事，孩子，你还不明白？从踏入这里开始，那些人的结局就已注定。】
【唯有死亡，才能离开这里。】
红眼睛的声音在领域内回荡，带着某种近乎神谕的冷漠。
人类太弱小了。
若不是黑暗物质改变了他们的基因链，这样脆弱的种族，早就灭绝了。
“所以你承认了？”
云昭并不怕它：“承认不想让我回去？”
猩红天幕下，红眼睛的血管触须如古树根系般缓缓舒展。
【我答应你父亲，守护你至你父母出现的那一天，瞳影族与人类不同，契约一旦达成，从不背叛。】
云昭突然笑了，“意思就是说，你不敢杀我，又明知道我想杀你，所以才学着人类玩起了阳谋？”
面对一个无法出手的敌人该怎么做？
红眼睛选择利用谢途他们，营造出想要哨兵的命，逼她带着其他人撤回青山镇，或者逃去其他区域。
或许还不止。
云诀只是和它约定了，和其他守门人可没有。
说不定它还想借其他守门人之手除掉她，这样既履行了契约，又能解决掉被人类‘污染’的她。
“口口声声称人类为低贱的种族，却在学习他们的智慧。”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刺入红眼睛最不愿承认的事实。
红眼睛的瞳孔收缩了一瞬，随即恢复那副高高在上的漠然：【低等生物的伎俩，只是工具。】
“是吗？”
云昭缓缓抬起头，瞳孔倒映着那颗巨大的眼珠，对着它伸出了手，“在这里待太久了？还真把自己当神了？如果我今天一定要回去呢？”
眼球在转动，依旧不悲不喜的声音。
【孩子，你以为拥有完整领域后能改变什么？】
【这颗星球的资源早已枯竭，人类也早已学会与污染共存。】
它静静地看着渺小的她，【消灭我们，等同摧毁最后的资源链。】
云昭调动精神力，青鸾的虚影在她身后凝聚，她满不在乎地开口：“那又如何？消灭掉你们，再想其他办法好了。”
既然知道自己来自其他星球，这些都是小问题。
到时候打通星际贸易，这里的人们一样可以重建文明。
反正黑暗物质和红眼睛都必须消失！
云昭终于动手了。
她知道以自己现在实力，基本不可能杀掉它。
她不过是仗着有云诀这道保护符在，来探查这个来自高等文明的生物究竟有多强。
青鸾猛地振翅，尾羽扫过之处，青绿色的荧光丝线瞬间凝聚成锋利的光刃，带着清越的鸣啸迎向触须。
【你可有想过，你的父亲为什么会将你放在我身边？】
虹膜上的黑色血管骤然舒张，如古老的树根般盘绕而上，轻易绞碎了第一波精神冲击。
【你们的精神构造，本就是我族的产物。】
青鸾展开翅膀直冲而去，身影在巨大的红色眼球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但不管是小青鸟还是大青鸟，都一直奉行‘老子天下第一’。
青鸾压根不把它放在眼里，只是轻轻睨了红眼睛一眼：【傻逼。】
巨大的眼球微微一顿，终于脱离高等文明的冷漠，莫名抖动了下。
低贱的人类不仅污染了她，还将她的精神体一并污染了……
碎裂的青绿色荧光突然重组，化作无数细密的锁链，从四面八方缠绕而上！
红色巨眼的瞳孔深处泛起涟漪，一股无形的力量骤然压下！
碎裂的青绿荧光还未完全凝聚成锁链形态，红眼睛瞳孔深处的涟漪已化作实质的威压。
不是物理层面的冲击，而是一种带着高等文明秩序烙印的精神碾压，如同用星辰轨迹编织的巨手，要将这方虚空里的所有“无序”彻底抚平。
云昭的精神丝如遭雷击，青绿色的荧光急速黯淡，她只觉脑海中轰然炸响，精神丝传来针扎般的剧痛。
好强！
云昭第一次遇见这么强大的浩瀚之力。
她借着刺痛强行稳住涣散的精神，那些即将消失的青绿光点突然逆转流向，顺着她的指尖疯狂回溯。
青鸾同样受到冲击。
终于用正眼打量起眼前的怪物，气呼呼地：【弄死它！】
【很可惜，凭你现在的力量，弄不死我。】红眼睛的声音带着碾压性的威严。
虹膜上的黑色血管突然亮起银紫色的纹路，那是熵余与高等文明能量融合的痕迹。
无形的威压骤然加重。
红眼睛对她的精神力有天然克制，荧光被拆解悬浮在空中，每个小点都映照着破碎的记忆画面。
- 两岁时在庄园迷路的片段。
- 第一次觉醒青鸾的瞬间。
- 甚至有昨夜与谢途的对话。
就在荧光即将溃散时，云昭突然抓住某个记忆碎片——
“谢谢，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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