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再次低落下去：“檀渊，你也觉得我太弱了吗？”
“这内丹有你的千年修为呢，”她眼巴巴看着手心的内丹，
“对你来说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出来，可对我来说千年是特别特别漫长的，我都不一定能活到这个岁数呢。”
她鲜少露出这般渴求一样事物的模样，檀渊心中酸软，把人揽在怀里轻吻，低声如耳语：“苍苍天赋异禀，怎么会活不到千岁。”
“只是咱们要慢慢来呀，”他柔声哄着，“苍苍，你如今还不满十八岁呢，欲速则不达，是不是？”
沈未苍闷闷地“嗯”了一声，攥住内丹，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腰：“檀渊，我只是太急了，方才我不是故意朝你发脾气的。”
檀渊温声回应：“我知道的，苍苍在秘境里被吓坏了对不对？”
“我已经让你师兄他们将阮辞带回去了，一定不会轻饶了害你的人。”
沈未苍还是有些不死心：“檀渊，我真的不能吃它吗？”
“一次吃掉它不行的话，我分成几次吃也不行吗？”
“不可以，”虽然有些心疼不忍，但檀渊不得不严肃否决，“苍苍，这内丹并不是靠吃下去就能化用了的，千万不可以吃。”
“吃了会很难受的，会腹痛，浑身都痛，甚至身体承受不住，如同置身烈火滚油之中。”
沈未苍吓得一抖，总算把吃内丹的念头打消了。
“我不吃了，”她有些不高兴地抱怨，“你的内丹和你一个样，都那么狡猾，是不是故意修炼成这样不想让别人吃掉？”
飞禽走兽修炼出的内丹都不是简单吃下去就能得到修为的，檀渊也不曾辩解什么。
他心疼地紧紧抱着她：“苍苍不怕，只要不吃了它，它不会伤害你的。”
他也不舍得吓唬心上人，可苍苍天真调皮，若是真的把内丹吃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想了想，握住沈未苍的手拿起那枚内丹，抬手轻轻抚过，将内丹幻化成了手镯。
“以后你就把它当做灵器，”他帮她将手镯戴在腕上，“我回了灵雾山就派你的大师兄先来保护你。”
******
灵雾山。
罪己阁是灵雾山上几乎已经荒废的处所，近百年来未曾出现过弟子被关入罪己阁的先例。
原因无他，檀渊身为灵雾山掌门人，对山上的弟子规训甚严。
大部分弟子犯下的错误不至于进罪己阁，犯下重罪的还未等押入罪己阁，就已经通通被他亲手了结。
乍然听闻有人被关入罪己阁，还是掌门座下的弟子，一时间灵雾山上议论纷纷。
段意锋走到罪己阁外，迎面看到两人。
“两位徐师妹，”他抱拳见礼，淡声道，“怎么来这边了？”
罪己阁在灵雾山上最北边，独占了一座山峰，比思过崖还冷清荒凉。
身穿浅绿色裙衫的双生花姐妹同时朝段意锋行过礼，徐映慈回道：“我和妹妹奉师尊之命来问询阮师妹被关进罪己阁的前情。”
段意锋点了点头：“阮辞在秘境中害小师妹被人掳走下落不明，罪大恶极，师尊下令关在罪己阁待他回来定罪。”
两人愣住：“沈师妹被人掳走了？”
徐映慈有些急切地追问：“段师兄，沈师妹被何人掳走了？”
徐映怀也满脸焦急：“这次参加历练的门派不算多，而且不应该有敢开罪灵雾山的。”
段意锋声音沉闷：“师尊已经去救小师妹了，多谢二位师妹关心，你们回去秉明师叔吧。”
徐映怀还想再问，看到他疲惫颓然的神态，又将话收了回去。
她的目光扫视过段意锋的右手，又悄无声息地移开，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原地。
段意锋抬眸，目光冰冷地看了一眼罪己阁的题字，迈步走了进去。
罪己阁名为阁，实际上是一处牢狱，被关进牢房的人所有修为都会被压制，与普通人无异。
阮辞被关在最尽头的牢房中，她狼狈地缩在角落坐着，头发散乱，目光呆滞。
段意锋站在门外她也未曾察觉，这处牢房强行封闭了她的五感，会让人陷于无声的黑暗中，被恐惧完全淹没。
他挥手解了禁制，阮辞立刻痛苦地喊叫出声。
之前这牢房封闭了她的五感，连疼痛都感觉不到，此时所有感觉全都排山倒海般袭来，她只喊了几声就脱了力，连呻吟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一直想不通，”段意锋冰冷的声音响起，听在她已经嗡嗡作响的耳朵里十分不清晰，“你为什么那么排斥小师妹？”
阮辞勉强睁开眼，循着声音看去，她的脸上泪水与汗水交汇，冲刷着那日在秘境中被妖兽围攻时溅在脸上的血污，看起来格外狼狈可怜。
“大师兄？”
她声音沙哑虚弱：“我没有害她，我从来没有害过她，是她故意演苦肉计陷害我。”
“大师兄，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玉展鸿和薛契感情用事，难道道心坚定如段意锋也看不出这么简陋的小把戏？
明明那天檀渊都说了沈未苍没有坠崖啊！
段意锋面色如坚冰，丝毫不为所动，站得笔直，如一柄利剑，他的话语也如同利刃残忍地刺入阮辞的心：
“我并不是在问你为何要害小师妹。”
并不是问为何要害沈未苍，而是问她为什么排斥沈未苍。
看来他心中也清楚那日沈未苍在秘境中耍的把戏。
阮辞听懂了他的意思，惨然一笑：“大师兄，我们朝夕相处近两百年，竟然不如沈未苍来灵雾山的十八年？”
“我排斥她怎么了？”阮辞声音悲怆，
“她会害师尊走火入魔的，自从她来了灵雾山，师尊总是派你们去帮她做一些琐事，她害你们无心修炼，我为什么不能讨厌她排斥她？”
段意锋冷斥：“你不过是为自己的嫉妒和自私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你的心思是何时开始的？”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如水，却让阮辞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般窒息，
“你竟然对师尊起了心思，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
这平静的质问让阮辞彻底脱力，她下意识摇头否认：“我没有，我不知道大师兄在说什么。”
这简单的动作都牵连了全身的伤口，让她更加痛苦。
段意锋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彻底失去理智：
“你承认不承认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察觉了，师尊不可能察觉不到，他会如何处置你，你心中应该有数。”
阮辞脑中有一根弦瞬间断了，她彻底崩溃：“凭什么？”
“我全都是为了他好，我不过是不想让他被沈未苍欺骗伤害而已，他凭什么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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