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娘听到小翠来报说程老爷出门了，程太太面色平淡去了吴太太上房，顿时笑眯了眼，“就说么，娘怎么也会给爹面子的。”
姜妍儿打趣道:“许是怕过几日家中来了报喜的官差失了面子。”
不然，程老爷下巴上那把胡子定留不过今日！
微娘噗嗤乐了，“少混说。”
“这不都是咱们都能猜到的事儿？”
程家夫妻对姜妍儿疼爱有加，比对微娘不差什么，平日姜妍儿在二老跟前说话做事也是亲近自然，此时这等打趣之言透着随意。
微娘哭笑不得却也不知如何辩驳，她爹娘如今的相处方式她有时也觉得可乐得紧。
没一会儿，吴莫言和痦子送人便回来了。
二人去了上房禀报了两位长辈。
“今年参考的学子确然多许多，好些年过半百头发都白了的也有，入场排队检查糕点都要掰开细查……”
微娘和姜妍儿进门时就听到痦子正讲着见闻，那脸上还带着新奇之色。
屋中程太太和吴太太听得认真。
吴莫言淡淡坐在一旁喝着茶水，偶会拿了桌上备着的拇指大的小糕点扔进嘴里，见微娘进了门便起身拉了人坐到了身侧。
微娘笑眯眯地低声询问男人:“这是豌豆黄，咱们家糕饼铺的新品，味道如何？”
男人揉着手中软嫩素手，另倒了一杯茶放到微娘身前，淡淡一笑道:“尚可。”
微娘哼笑:“尚可还吃这般多。”一盘子近半都没了。
那头姜妍儿先和长辈们略行了礼才坐下了，温声询问自她进门便一脸傻笑的痦子道:“如何？程家弟弟可顺利进了场？”
痦子忙点头道:“人顺利进去了咱们又等了等，待考院关了门咱们才回来的。”
“那便好。”
吴太太笑着道:“辰儿苦读几年，今定能扶摇直上，必中！”
程太太合手拜拜左右，念叨道:“菩萨保佑~”
吴太太见程太太过于紧张，宽慰道:“你也放宽心，辰儿才学极好，不过这中不中的也要看缘法，听说考官们也有自己的喜好，这出题答题也得对了口味。”
说着话斜眼看向吴莫言，这次是知州大人亲自出题监考，自家儿子与知州大人有旧时情分，不知私下打听过些许消息没有，只这话又不能明面上问，万一让旁人知晓了，反而让知州大人有徇私舞弊的嫌疑。
吴莫言心知母亲所想，他想私下打听一二来着，却在去信前打消了心思。
此回圣人下令加了恩科肯定对各州府监控严格，倘若不小心出了岔子，被旁人诬告上去，不止才华横溢的小舅子前途尽毁，知州大人也落不了好了！
小舅子才学不假，那这问与不问都无甚差别，还是光明磊落些不问的好。
“为避嫌，此时还是莫胡乱探听的好，咱们安心在家等着科考结束吧。”
吴太太明白关敲儿，只得道:“也罢，省的旁人见辰儿中了，又疑心他才学不及做了假！”
程太太感激吴家心意，这要不是极亲近的人，不会这般考虑周全，“辰儿能得亲家这般护着，也不知哪里修来得福分。”
吴太太摆手，“都是一家人，辰儿同他们一样，护着自家孩子应当应分。”
三日光景一晃而过。
考场门口吴家两辆马车早早便等着了，此回家中人都来了，两位太太和微娘、姜妍儿挤在一辆车中，车窗开着正对着考场。
外头吴莫言和痦子带着吴淼、吴磊护着车马，静等着科考结束。
周边好些都是来接自家考生的家眷，车马混杂着人流，挤挤挨挨的都伸长着脖子看向对面两三排兵士围守着的考院。
人多了就热闹，大声喧哗的却没有，都是压低着嗓子攀谈几句。
不远处的茶楼之上，程老爷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儒雅男子站在窗前也遥望着考院的方向。
程老爷远远瞧见了吴家的马车，与众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告辞下了楼，挤过人群到了自家马车旁。
吴莫言见到岳父忙扶着人坐到了车辕上，又接过车中递出来的茶水让老爷子润润口。
程老爷摆了摆手，“我不渴，刚从茶楼出来。”
吴莫言听罢不做勉强自己喝了干净，这才对程老爷道:“还有半个时辰，不过也可能会提早结束。”
程老爷抚着心爱的美髯，徐徐道:“一连三日，够磨人的。”
程太太早便发现了自家老头子，正等得心焦，此时听到这不咸不淡之言忍不住怼道:“知晓辰儿受着大罪，你还自己在外寻乐子，此时才知心疼么！”
程老爷瞬间蔫巴了，委屈巴巴道:“夫人呐~在外头呐~”
程太太急忙向周遭看了看，抿住唇住了嘴，她得为儿子顾好脸面，可不是为了糟老头子！
见程太太泄了火气，微娘忙笑眯眯地靠了过去，拿了团扇给自家急得满头汗水的亲娘扇着，温声劝道:“娘，您莫急，辰儿日常没少锻炼着，身子骨儿比旁的大门不出只读书的书生强不少呢，只是短短三日罢了，他出来咱们给他好好补补身子便是。”
“确然，即便累的虚脱了，休养几日便也能缓过来，我出门前还让元朝去请大夫了，回去让大夫看看脉再用些温补的汤药就是。”吴太太一旁也跟着劝慰。
程太太拿帕子擦了一把额角的汗水，感激道:“有劳亲家了，想的这般周全，咱们将这些都疏忽了。”
吴太太摇头，“你这亲娘关心则乱罢了。”
半个时辰，在等待中一点一点的滑了过去，伴随着一声锣声考院大门缓缓打开了。
周遭人群瞬间动了，都不自觉的往前涌去。
吴家马车也小心翼翼往前靠去。
考院中，有参考学子陆陆续续走出来了，平日里那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模样消失不见，一个个的如丧考妣一脸菜色，有些还要靠同窗好友搀扶着走。
披头散发、脚步虚浮、晃晃悠悠，还有哭丧着脸哀嚎的！
微娘看得揪心不已，她弟弟不会更惨烈吧，好似逃难来得难民！
“快、快咱们下车步行去接一接。”
程太太等不及也顾不得什么抛头露面这些俗礼了，拉着微娘便喊停了马车。
车外吴莫言忙拦住人，沉声道:“现在车多人多拥挤不堪，岳母还是在车上等着，我和痦子去接辰儿。”
程太太一脸急色却也知此时下车怕接不到儿子反而添乱，只得道:“那你们注意些，接了人便回来，避着些人流莫碰撞了。”
吴莫言点点头便和痦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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