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林宇的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爆开。
刚才听到的，蚊吟般的细碎声音骤然放大数倍，喧闹无比。
这让他几乎失去思考能力，愣愣坐在那里，目睹青衣老者与酒保动作。
酒保收起两只玻璃瓶。
它们分别盛放半瓶黑色液体，一只中浸泡白森森眼珠，随着酒保动作沉浮，仿佛还在转动，看向外面，看见了林宇。
林宇有被注视的感觉。
另一只玻璃瓶内，黑色液体中浸泡一截扭曲的，小拇指粗细的红色中通棍状物。
那似乎是血管。
也像是还在蠕动。
酒保抓住它们，淡定地转身，将两只玻璃瓶放在身后空着的货柜上。
林宇脑子嗡嗡的，目光不可遏止看向手边冒出气泡的紫黑色液体。
“现在是什么时间？”
看着酒保收下两只玻璃瓶，青衣老者明显松了口气。
紧绷的五官都松弛些许，气色似乎变好，低声询问道。
时间！
对，时间！
现在是什么时候？
救援什么时候来？
林宇心中猛地生出希冀来，现在他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劲。
要么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要么有人给他喂了东西，处在幻觉中。
酒保的转动视线，看向右侧墙壁。
青衣老者目光先一步看去。
林宇紧随其后，看到原本空空的墙壁上，不知何时挂着一幅陈旧日历。
最大的一行数字是：
2020年，9月17日。
下方则是30个数字，其中大半都用两条红色交叉的细线划掉。
唯有中间的‘17’不一样。
9月17，今天是9月17号！
林宇努力回忆，思考自己9月17号前后都在做什么。
但什么都想不起来。
反而因为思索，脑中嗡嗡的声响愈加嘈杂，清晰起来。
林宇听到其中一道缥缈，虚幻，似乎间隔极其遥远的嗓音。
原来这些不是蚊子叫，有人在喊我，很多人在喊我！
林宇搞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喊自己。
但本能催促他去聆听，听清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可越是集中精神，声音越嘈杂。
而这时，酒保和青衣老者都收回了视线。
后者久久凝视日历，最后叹了口气，整个人好似苍老了几分。
酒保从吧台下面摸出一只木质方盒，打开，从中拿出一叠黑色卡片，扇开摆在青衣老者面前。
青衣老者神情凝重地伸手，又停住，斟酌起来。
几秒后，仿佛下了某种决断，快速抽出其中一张，翻了过来。
这张卡牌的正面，灰白为底，黑色边框内部是残破的古建筑群落，隐约可见倒塌的宫阙，亭台与阁楼。
天空乌云密布，一头背负星辰的魔龙探云而下，张口咬向残存的最高建筑之顶。
那之上站着一位光华流转，气象万千的青衣之人。
他伸手指天，无数的流光从他身后冲出，全部冲向魔龙。
这似乎预示着，避无可避？
林宇心有明悟，本能般做出判断与解读，可细究之下却不知自己如何得出的结论。
“哎——！”
青衣老者盯着手中卡片，气息更低几分，再次重重叹息，将卡片重新放回卡堆中。
酒保收起卡片，整理整齐放入木盒。
“道友，希望还有重逢之日。”
青衣老者对着酒保抱拳，酒保的微笑消失，面无表情看着他。
老者又把拳头对准林宇。
不是死局嘛，怎么重逢？
林宇心头下意识升起疑惑，但不等他反应，青衣老者转身，大步走向房门。
他的步伐比来时更快，似乎只剩下果断的决然，迈出这扇门，就将迎接避无可避的命运。
林宇揉着额角。
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懂得这些事情？
林宇并没看到老者拉开房门，走出去。
因为酒保的动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盛放卡牌的木盒，被酒保推到了林宇面前，并取出其中卡片，却只有两张，对齐扣在桌面。
我只能翻开一张？
林宇心有明悟，想着酒水不能喝，一张卡片而已，看了又能如何。
但这时，他脑中嘈杂声音忽生异变。
那道缥缈的，遥远的虚幻嗓音，骤然压过其他一切声音：
“林宇！”
林，林宇？！
林宇瞳孔骤然缩紧，
我是林宇！
蓝星人，幸存者，登神者……这里是幻境！
眼前的画面骤然凝固，门外的海浪声音，陈旧木桌和吧台，寸寸破裂，消散不见。
唯有那酒保始终注视林宇，直至破碎。
“林宇！”
“爹！”
“爹神，你快醒醒！”
“吾主伟大，神力无边……”
“救命啊……”
“怪物上岸了，谁来救救我，天使，圣天使，我愿付出一切！”
“嘎嘎嘎！”
“吱吱吱！”
“……”
嘈杂的声音全部灌入耳中，
林宇分清了这些声音，那有来自汤姆等幸存者，也有海岸上的塔尔人，有整个瓦蓝大陆传来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林宇循声望去，看到血海上漂浮的失乡号，摇摇晃晃，一轮月影悬浮天穹。
学姐披头散发，仿佛化光，发出声声呼唤。
“比预料所需的时间更久，那是什么地方……”
林宇心有疑惑，但此刻没思索时间。
清醒的一刻，立刻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仅是瞥了眼失乡号，也看到脚下真实不虚的黑暗深渊，它与血海重叠，黑漆漆的深渊上涌，一些诡异的怪物，注视的目光传递而来，充满了恶意与冰冷。
它们距离林宇肉身并不远。
“哼！”
林宇发出冷哼，试图操控血海，镇压深渊。
理论情况下，此刻他在世界之外，在站稳脚跟之前，无法干涉到现实世界。
不过这也是测试的一环。
和宇航员判断差不多。
不灭血海乃极致，林宇身为血海之主，即使与肉身分开，且间隔一个世界，也依然能够操控与影响，这具肉身丢失，也可以在血海中复苏过来。
但到时候是林宇驾驭不灭血海，还是血海奴役林宇，就不好说了。
此外不灭海怪的精神意识也尚未磨灭干净。
伴随林宇冷哼，下达指令，滚滚血海立刻异动，无数血海生物推起波澜，涌向深渊。
一位位来自荒岛的智慧生物站在浪涛上，号令海量血海生物冲击向深渊。
如此粗暴的镇压，瞬间激起深渊更强烈的反击。
上涌速度反而加快。
但血海无穷无尽，集中而来，又将深渊压制回去少许。
大量血海生物，和扭曲的深渊怪物，在交界线上对撞，厮杀。
深渊也有着类似不灭的机制。
惨烈战争爆发开来，于现实，于灵界激起千层浪。
血海自发潮涌，距离较近的，那根黑色底座神柱飞来，融入血海，加入攻伐大军，并自然而然接过指挥权。
其经验丰富，还具备较高血海权能，血海生物不再盲目冲击，进攻更有章法起来。
林宇下令后，收回全部注意力，隐秘之弦颤动。
却和往常不同，并没有海量无形之力任他调用。
世界之外，当然也有无形之力，也即是时空，但相对混乱，交错在一起，能调动的只有极少部分。
甚至只比他的精神多一些。
足够了……
林宇反而松口气，得出判断。
他盯准一部分交错的时空，调整隐秘之弦频率，一点点解开错乱的结，解放出更多的时空之力。
熟练的情况下，眨眼就能调取一大半，比如神灵，这对他们来说无穷无尽。
但林宇是登神者，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并不熟练，速度自然缓慢。
然而，若是换做没有传承，知识底蕴的登神者，此刻只能抓瞎，临时研究，或采取蛮力，耗费不多的精神获得时空之力。
一个种族的上限是固定的，精神力消耗在这里。
后续奇术统合，必然捉襟见肘，多半无法站稳脚跟，功败垂成，登神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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