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先生，我前几天真的是鬼迷心窍了，做出那种天理难容的事，我真的很后悔。我对不起你，如果你能帮我出去，我以后一定给你做牛做马，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
张洺整个人的上半身都倚靠在了台面上，目光祈求。
“所以你喊住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如果道歉有用，那还要法律做什么？把人打死之后道个歉算了。”
对于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白羽并不想听太多。
“我知道道歉没用白羽先生，所以任何处罚我都认.....只是我妹妹还在家等我，我需要照顾她，真的不能坐那么久的牢！求求你了，帮帮我吧！”
见到白羽的语气依旧冰冷，张洺感到非常无助，想用最卑微的态度来博得对方的同情。
“所以，你妹妹的命是命，我妹妹的命就不是命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命硬，现在都已经变成痴呆了？如果我变成痴呆了，我的妹妹怎么办？谁又来照顾她？？”
白羽用手指着自己那裹着厚厚纱布的脑袋，冲着张洺质问道，声音里明显带着怒气。
他确实很在意对方妹妹的情况不假，但这话倒也的确是心里话。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苦衷二字并不能洗清罪恶本身。
错了就是错了，犯罪了就是犯罪了，既然犯罪了，就理应受到惩罚。
就算白羽可以共情张洺作为一个哥哥的身份，但是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如果仅仅因为有亲人需要照顾就可以犯罪，那天下还不乱了套了？
张洺被白羽说的一愣，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他妹妹的命是命，难道白羽妹妹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他原本以为白羽会因为他也有妹妹需要照顾，而同情自己，但是现在看来事情根本就不像他想的那样可以被容忍。
“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可要走了.....”
白羽再次冷眼看了对方一眼，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他之所以愿意听对方讲话，一半的原因是出于对方同自己一样，有个需要照顾的小不点。
结果张洺说了半天也没交代清楚他妹妹是个什么情况，到底有没有人照顾。
对方自己不说，白羽自然懒得主动问，他的耐心被消耗殆尽了。
“等等....白羽先生，我知道你说得都对，但是....但是我妹妹真的不能没有我...我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如果没有我，她会死的....”
“唯一的亲人？会死？什么意思？你们父母呢？她为什么会死？”
这是白羽继自己妹妹后再一次听到唯一的亲人这个词，他感觉心头一紧，对张洺身世的猜测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我们的父母在我们小时候就相继去世了....只有我和妹妹二人相依为命....”
听到对方的身世，白羽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出现了动容，他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张洺继续讲下去。
“我妹妹她是个残疾人....她小时候出过一场车祸，导致双腿只有不到常人三分之一的知觉，站都站不起来，只能依赖轮椅行动。她就连生活都难以自理，更别说下楼买东西了...”
“而我现在已经失踪几天了，家里的东西她估计也快吃的差不多了，在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有危险的！求求你了白羽先生...帮帮我吧！我给你磕头了....”
张洺说罢，就开始拿脑袋往台面上砸，发出了“咚咚咚”的声响。
残疾人？
张洺的妹妹竟然是残疾人....
怪不得他拼了命的求自己，如果他坐牢的话，他的妹妹真的怕是活不下去吧？
看到张洺还在用脑袋去磕台面，似乎自己不答应他就不停下来的样子，白羽怒斥一声：“够了！”
听到他出声，张洺连忙停下这个动作。
不过此时他的额头已经磕破皮流血了，就连眼眶都是红红的，甚至脸上挂满了泪水。
这个和白羽差不多身高，身材健硕皮肤黝黑的大男孩，在此刻竟然哭了....
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和残疾的妹妹相依为命，如果他被关进监狱，他真的不知道他妹妹要怎么活下去....
“你妹妹叫什么？”
白羽淡淡道。
“她叫张茉莉...”
“把你家钥匙给我。”
“什么...？”
张洺有点没听清白羽在说什么。
“我说，把你家钥匙给我，我去看看你妹妹！”
白羽面无表情地再次重复了一遍。
“好....好！”
张洺这次听懂了，白羽想去他家看看他的妹妹。
虽然白羽并没有明确表态是否愿意帮他，但此刻愿意去看望他的妹妹，至少说明事情出现了转机。
他已经和妹妹失联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妹妹在家里过的好不好，家里的东西吃完了没，有没有饿肚子.....
所以在听到白羽这么说后，他脸上总算露出一抹难看的笑。
他慌忙在身上摸索着，从兜里翻出了一把钥匙，交到了白羽手中。
或许他不能完全相信白羽的人品，但是他相信白羽作为哥哥的身份。
“你家在哪？”
听到白羽的询问，张洺垂下头，似乎是因为不能给妹妹提供良好的住所而感到羞愧。
他神色黯淡，小声回答。
“棚户巷.....”
白羽：“...........”
棚户巷....
兄妹....
残疾....
只能坐轮椅....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老是看张洺觉得眼熟了...
因为今年清明节的时候，他带雨晴去给白丽扫墓时就碰到过这对兄妹....
不过当时只是随便瞥了一眼，并没有记在心里，不然他早就认出来了。
现在看来，那时候张洺兄妹一定是去给他们的父母扫墓的吧？
可是那里不是只有没人管的租户才会葬在那的吗？
他们家已经穷到如此地步了吗？
奶奶的....
太惨了....
小时候就失去父母，没有其他亲人，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妹妹又是残疾人，穷到连父母都葬不起....
张洺到底怀揣着怎样的信念，才能一路拉扯着妹妹长大啊？
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啊？
白羽的心里出现一丝动摇。
他转过身子，长叹一口气，有些不敢再去看张洺落寞的眼睛。
算了，还是先去看看张洺的妹妹吧...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在日后知道某些真相后感到后悔....
这，便足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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