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高站在龙国驻白头鹰大使馆的窗前，看着楼下自己的黑色专车。
车身上落着薄薄一层雪，像裹了层白糖。
“周部长，朴外长已经在车里等了。”秘书小林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他说特意让女儿朴恩惠也来了，想跟您学几句龙国新年祝福语。”
周志高捏了捏眉心，桌上的航班改签单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
原本定在今晚的回国航班，因为百国联盟的紧急会议推迟到明天，却没想被太极国外长缠上。
“告诉他，心意领了，车就不用了。”
“可是……”小林递过手机，朴金馆的短信赫然在列：“周部长，这点薄面都不给？我们刚签的汽车零部件订单，可是能让龙国工厂多开三班！”
后面跟着个鞠躬的表情。
周志高想起车间里工人的笑脸，终究还是披上了大衣。
电梯下行时，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加密U盘，里面是与西盟的稀土合作细节，伊丽丝今早特意叮嘱千万别离身。
专车刚驶出使馆大门，朴金馆的女儿朴恩惠就从后座探过身，手里举着本龙国诗集：“周叔叔，‘爆竹声中一岁除’的‘除’，是除掉坏蛋吗？”
小姑娘的羊角辫上还别着龙国结，眼睛亮得像雪地里的星。
周志高的心忽然一软，脑海中浮现出女儿周落汐的模样。
“差不多，”他接过诗集，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是除掉不好的东西，迎接新的开始。”
朴金馆在一旁笑得满脸堆肉：“周部长真是博学！不像我们太极国的政客，除了搞政治什么都不会。”
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白头鹰最近在增兵了，您可得多提防。”
车辆驶过汉江大桥时，周志高的手机突然震动。
是伊丽丝的加密消息，只有一行字：“白头鹰情报院的‘鼹鼠’已激活，代号‘雪狐’。”
他的目光瞬间扫过后视镜，司机的后脑勺正对着他，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吊坠晃来晃去。
“朴外长，”周志高的声音刻意放缓，“听说您的司机是退伍军人？”
朴金馆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啊，在特种部队待过，枪法准得很！”
周志高点点头，说他已经到了，便直接下车离开，而朴金馆却要坐车去机场，由司机送他们前往。
可是在不到半分钟后，一声巨响震碎了夜空。
周志高只觉得眼前一白，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狠狠甩飞。
耳鸣中夹杂着朴恩惠的尖叫，还有朴金馆模糊的呼喊：“有炸弹——”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刺骨的寒风中醒来。
轿车已经翻倒在路边，车头冒着黑烟，雪落在滚烫的引擎盖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挣扎着爬出来，右手摸到一片黏腻的血水，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朴外长！”周志高扑到变形的后座旁，朴金馆的白袍已经被血浸透，怀里还紧紧护着女儿。
小姑娘的羊角辫散了，龙国结掉在雪地里，被染成了暗红色。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红蓝灯光在雪地上投下诡异的光斑。
周志高摸向口袋，加密U盘还在，只是外壳被震裂了。
他忽然想起伊丽丝的消息，转身看向驾驶座，司机早已不见踪影，只有那枚十字架吊坠落在血泊里。
使馆的紧急车队赶来时，周志高正蹲在雪地里，用冻僵的手指捡起那枚染血的龙国结。
小林裹着毯子给他披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部长，您没事吧？刚才的爆炸……”
“查！”周志高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给我查这辆车的所有保养记录，查那个司机的祖宗十八代！”
他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那眼神和当年中田市看守所里的腐败分子如出一辙。
回到使馆，周志高立刻调取监控。
画面里，司机在出发前曾打开引擎盖“检查车况”，一个模糊的黑影在街角一闪而过。
“把这段视频发给国内技术部门，”他对通讯兵说，“用最高加密等级。”
深夜的会议室，烛火在停电的应急灯旁跳动。
周志高看着朴金馆的死亡报告，指尖在“爆炸物为c4塑胶炸药”的字样上反复摩挲。
白头鹰警方送来的初步结论是“反政府武装所为”，但他知道，这手法太专业，绝不是街头混混能做到的。
“部长，信息科的田志远求见。”卫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周志高抬起头，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他进来。”
田志远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完全不像刚经历过爆炸惊魂。
“部长，您受惊了。”他递过一杯热咖啡，“技术部门刚破解了司机的通话记录，和白头鹰的情报线有联系。”
周志高接过咖啡，杯壁的温度却暖不了冰凉的指尖。
田志远是三年前从纪委系统调来的，据说在反间谍案中立过功。
“通话记录呢？” 周志高反问。
“正在整理，”田志远的眼神有些闪烁，“不过我发现个奇怪的地方，司机在爆炸前半小时，曾给使馆的服务器发过一封加密邮件。”
周志高的目光陡然锐利：“查出来是什么内容了吗？”
“还没有，”田志远低下头，“需要您的授权密钥才能解密。”
就在周志高伸手去拿密钥卡时，眼角的余光瞥见田志远袖口的反光，那是枚与司机同款的十字架吊坠，只是更小巧些。
他的动作骤然停住，想起在纪委时审过的双面间谍，他们说谎时，喉结都会像这样剧烈滚动。
“密钥卡放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周志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去拿吧，密码是我的生日。”
田志远的脸上闪过一丝狂喜，转身时带倒了椅子。
周志高对着隐藏在壁画后的摄像头比了个手势，那是在纪委时约定的“收网”信号。
三分钟后，田志远拿着密钥卡回来，刚要插入解密设备，就被从后门冲进来的卫兵按在地上。
冰冷的手铐锁住手腕时，他还在尖叫：“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功臣！”
周志高蹲下身，从他衬衫口袋里掏出个微型通讯器。
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希克斯冰冷的声音：“‘雪狐’，确认周志高死亡后，立刻销毁加密U盘……”
田志远的脸瞬间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
“不是我！是他们逼我的！”他挣扎着，“白头鹰说，只要杀了您，就让我全家移民！”
周志高站起身，烛火在他眼中跳动着怒火：“三年前，你帮助龙国抓过间谍，却没想到现在自己也成了卖国贼，那时的你眼睛里有光。”
他踢了踢田志远的脸，“现在怎么就成了别人的狗？”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仿佛要掩盖这场肮脏的交易。
周志高看着被拖走的田志远，忽然想起朴恩惠的笑脸，想起那枚染血的龙国结。
他拿起加密U盘，插入电脑，伊丽丝发来的最新消息已经躺在收件箱里：“白头鹰昨晚秘密带走了一份‘成功清除目标’的报告。”
周志高捏碎了手里的咖啡杯，碎片扎进掌心，渗出血珠。
他对小林说：“备机，今晚必须回龙国。”
当专机冲上云霄时，白头鹰的灯火在下方缩成模糊的光斑。
周志高望着舷窗外的雪，脑海中回荡着爷爷刘老的话：“外交场的刀，藏在微笑里，躲在酒杯后，但最狠的那把，永远握在叛徒手里。”
他摸出那枚龙国结，血渍已经干涸成暗红色。
明天的百国联盟会议上，希克斯一定会装作一无所知，甚至可能假惺惺地慰问。
但他知道，这场账，迟早要算。
因为朴恩惠的那句“除掉坏蛋”，因为朴金馆临终前护着女儿的姿势，更因为那些在爆炸中逝去的无辜生命，这不是外交博弈，是血海深仇。
若非朴金馆借车去机场，恰好自己有重要会议，死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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