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雄州，天川建筑工地。
冯子航早已换下了高定西装，穿着一身，裤脚上沾着不少泥点子的运动服。
这会儿，他的右脚，正踩着一箱啤酒。
“喂，陈总！”
冯子航的嘴角，带着些许笑意，主动朝着电话那头的陈泉，打了声招呼。
而冯子航这一声“陈总”刚出口，他所在房间里，瞬间就变得鸦雀无声了。
原本，还跟着冯子航插科打诨的青年，立马就很懂事地闭上了嘴。
自从冯子航到雄州以后，他便很快跟下面的管理层，打成了一片。
当然，冯子航之所以会有如此之大的变化，并不是因为他本人有多么接地气。
相反，就是因为他曾经站的位置太高了，失去的太多了。
尤其是，当冯子航听信了宋梓民的建议，加入天川集团以后。
冯子航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正在被天川边缘化。
而造成这一情况的原因，也是多方面的。
虽说，秦天和陈泉，对冯子航心生防备，与之前后者在达川的小动作，有着不小的关系。
但更多的是因为，秦天和陈泉，不能接受内部出现一个不稳定因素。
为了防止冯子航搞小动作，甚至是以蛇吞象。
秦天特意安排陈泉，将原本龙腾一脉的中高管理层，全部打散。
当初冯子航手下的核心成员，更是与他本人一样，被派往了川蜀各地。
意识到这一点后，冯子航自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这次来到雄州，还真就放下了身段，扎根基层一线。
哪怕陈泉表面上说，只需要冯子航充当一个吉祥物的作用。
更多的时候，冯子航只需要挂名，而不需要进行实际工作。
但这次，冯子航却表现得非常“努力”。
他不但亲力亲为，几乎每天都去现场盯控。
遇到了任何棘手的难题，冯子航也总会第一时间亲自出面解决。
连带着，对底下这些管理层，冯子航的态度，都称得上是极其客气。
隔三差五请大家吃顿饭，甚至聚在一块儿玩一玩，那都是常事。
在冯子航刚来那会儿，雄州这边的管理层，对于空降领导这事儿，自然多少有些抵触。
可随着时间的增长，尤其是冯子航源源不断释放善意的情况下，众人心里的那点芥蒂，早就消散了。
今天，正是冯子航照例邀请管理层们，一块儿喝大酒的日子。
别看这群管理层，跟冯子航相处的时间长了，因为后者接地气的行为，大家都没了顾忌。
但现在电话那头，可是掌握了天川至高权柄的陈泉啊！
雄州工地上的这些管理人员，距离陈泉还差了不知道多少个冲刺呢…
如此一来，在得知打冯子航电话的是陈泉后，绝大部分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
就比如说，坐在冯子航对面，一名留着猫王同款卷发的青年，正不屑地看着身边众人。
即便冯子航已经与陈泉展开了交谈，可“猫王”依旧是自饮自斟，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冯子航捂着话筒，表情惊愕地问道：“陈总，我这不是刚刚才在雄州安定下来吗？”
“陈总，我不瞒您说，我和雄州这边的兄弟，确实也挺对脾气的…”
“好吧…好吧…我尊重公司的决定，我会尽快出发，但人手方面…”
“行，谢谢陈总，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在一众管理层的关注下，冯子航结束通话后，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
“各位，我们并肩作战的快乐时光，到这里基本上就结束了。”
冯子航略显无奈地说道：“总公司那边安排，需要我去旌城那边，负责新的项目。”
冯子航话音落，众人就都开始捧起了臭脚。
“冯总，您这么快就走啊？”
“冯总，我到咱天川这么多年，还第一次碰到您这么接地气的大领导。”
“冯总，您这一走，我们想找你喝口酒，可就难了啊！”
“……”
听到众人的挽留与依依不舍，冯子航紧接着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蛋。
“大家也不用太难过了！”
冯子航笑呵呵地回道：“我跟陈总说过了，我这边人手少，很多工作都开展不了。”
“陈总也十分体谅我，他说雄州这边，谁愿意跟我走，他都举双手赞成。”
“我现在就想问问，有没有哪个兄弟愿意，给我继续喝大酒，骑大马啊？”
极为嘲讽地是。
这一次，冯子航话说完，众人却齐齐闭上了嘴，一时间，房间里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事实上，但凡能够参与雄州这个工地的人，大部分都是陈泉的心腹。
大家表面上和冯子航其乐融融，其实背地里，可能就是陈泉安排的眼线。
这帮人一方面要紧盯冯子航的一举一动，另一方面还要防范自己搞钱时，被冯子航盯上。
如今得知冯子航被调走，他们看似不舍，实则都快要忍不住放烟花庆祝了。
至于少部分中立派，他们虽然话语上，都表现得遗憾，在日常相处中，跟冯子航也很亲近。
但这种“亲近”是非常有边界感的。
他们很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如果真要有谁，因为冯子航的“人格魅力”，选择改换门庭。
那么，此人大概率，会被上层自动划分到，冯子航一脉。
说归说，闹归闹，很少有人敢拿自己的立场开玩笑。
而冯子航说完以后，就一直一脸期待地扫视着众人。
只可惜，直到最后也没有一个人自告奋勇，愿意站出来追随冯子航的脚步。
而就在冯子航打算苦笑着，承认这一现实时，忽然有人开口了。
“艹，就你们这种心理素质，混个工地就几把到顶了！”
“猫王”话音鄙夷地朝着众人骂了一句，随即就朝着冯子航举起了酒杯。
“冯总，这杯酒我敬你，酒喝完，我就跟你走！”
冯子航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彩，毫不犹豫地，紧跟着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嘭！”
酒杯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而冯子航与“猫王”的约定，也就此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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