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建这个轻型卡车组装厂，段云峰真是有一点儿魔怔了。只要是听到他自己没有想到的方法，他都像看到了希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要尝试一把。
段云峰四十多岁的人，为了轻卡组装厂项目死磕了三年，疯了一样要把别人认为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贾勇在同情他的同时，不由得心生敬佩。
以前，北明公司是承担过段云峰一个人的生活费的。如果真像段云峰要求的那样，只要两个人的生活费，以现在北明公司的业务规模，应该不是问题。想到这里，贾勇决定把自己和华艺国贸公司的关系放到一边，就从支持轻卡组装厂这个项目出发，去跟阿德丽亚娜商量一下这个事。
贾勇回到家，跟阿德丽亚娜谈了他跟段云峰见面商量的事。阿德丽亚娜想了想说，如果有协议的话，还是应该按照协议执行。
签《合作经营协议》的时候，陈先生是跟阿德丽亚娜商量过的。巴西法律不承认合作经营公司这种公司组织形式。在缴纳所得税以前，公司不可能给股东分配投资收益。
在签这份协议的时候，北明公司是以佣金协议的概念签的。相当于北明公司支付给了巴西分公司一笔佣金。这笔佣金是可以在缴纳所得税之前合法支付的。
当然，这笔佣金是浮动佣金，它和从华艺贸易公司取得的赊销规模，和赊销来的货物的销售利润率是挂钩的。
贾勇一听阿德丽亚娜愿意承认《合作经营协议》，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管最后段云峰他们能够拿到多少佣金，这个事情算是有了着落。
等贾勇说完了段云峰的事，阿德丽亚娜说：“我也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
贾勇从阿德丽亚娜的口吻里听出来，这个事情她考虑了很长时间了。一定是比支付段云峰一笔佣金重要多的事。
阿德丽亚娜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又是深思熟虑的重大决定一样说：“我想把北明公司的节能灯业务整体出售。”
贾勇愣了好一会儿问：“为什么呢？”
阿德丽亚娜解释说：“软件业务有很好的发展前景。但是，需要资金投入。节能灯业务是传统的消费品业务。没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贾勇打断了阿德丽亚娜的话说：“现在节能灯业务有健全的销售网络，有稳定的客户，有不断增长的销售额，有厂家的直接供货，形势很好。怎么能说没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呢？我们为什么要放弃这么好的业务呢？”
阿德丽亚娜知道贾勇说的都是实际情况，她不否认，但仍然不为所动地说：“形势好的时候，才能够卖一个好价钱……”
贾勇一着急，想起了一句老话，“崽卖爷田不心疼”，可他又不知道怎么用葡语说，只能痛心疾首地说：“这是陈先生最后的一点儿心血。他自己为了这个业务搭上了一条性命。你就忍心放弃陈先生一手开创的事业吗？”
阿德丽亚娜看着情绪激动贾勇，抱住他温柔地说：“他要是活着的话。看到北明公司能够在电脑软件方面取得业务突破，他也会同意的。他一直都非常支持我的想法。让我勇敢尝试，哪怕是做错了，他都不会责备我。可我相信，这回，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贾勇摇着头说：“我不能理解。”
阿德丽亚娜微笑着说：“你对技术进步太缺少敏感性了。软件开发才是一门大生意。在这方面我们已经走在了行业的前面。节能灯业务为软件开发提供了很好的应用场景。我们的软件比同类型的软件更贴合客户的实际需要。
“可以说，没有节能灯业务，就没有北明公司的软件业务。节能灯业务的历史使命已经结束了。是我们放弃节能灯业务板块的时候了。
“在这个时候把节能灯业务转让出去，才是把节能灯业务的收益最大化。节能灯业务未来也面临这市场风险，把节能灯业务转让出去，最小化了我们承担的市场风险。在这个时候，我们不能有一点儿犹豫。”
贾勇倔强地说：“我只见到软件业务在花钱，我没有见到软件业务挣到的钱。”
阿德丽亚娜说：“软件业务的运营是良性的。业务的毛利润很高……”
贾勇打断她说：“你考虑到研发人员的工资费用了吗？软件开发人员的工资一直是由节能灯业务支持的。如果把研发投入分摊到每一个独立项目中，软件项目的盈利情况就不那么理想了吧？”
阿德丽亚娜想了想说：“即使考虑到研发人员的工资费用投入，软件项目也是整体盈利的。研发投入很大一部分是对未来产品的技术储备，不能静态地看当期的投入与产出。”
贾勇问：“北明公司不是一个公开上市的公司，没有交易数据可以用来估值。北明公司也不是一个重资产公司，不能以资产价值为基础估值。那你怎么保证给北明公司的节能灯业务做一个合理的估值？不贱卖了节能灯业务？你打算把节能灯项目卖给谁？有谁会愿意跟你谈这样的资产转让项目？”
阿德丽亚娜说：“我舅舅。他一直对我们的节能灯业务非常感兴趣。特别是北明公司的销售网络。用这个网络他可以搭配销售节能灯的同类型产品。”
贾勇不理解地问道：“他可以这样做，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阿德丽亚娜胸有成竹地说：“我们有更有前景的业务。更高端的业务。我们可以从销售公司转型为科技公司。我们公司的市场价值将会大幅度提高。”
贾勇赌气地质问道：“等你把科技公司的市值做大了，你再把科技公司也卖了吗？”
阿德丽亚娜信心满满地说：“我不会全部卖掉，但是可以出让一部分股份。可以把公司变成一家上市公司。泰勒说，科技服务公司可以在美国上市。美国市场会给科技企业一个很高的估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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