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啦！”
“你醒了。”
“鱼子姐你醒了！”
突如其来的嘈杂声让于羽刚刚清醒的于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可刚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并非熟悉的姬夏的屋子，而是一幅极度恐怖的景象。
眼前的萧慕远，脸上长着四只眼睛，没有嘴，每只眼睛里都有三个瞳孔，正死死地盯着自己，而房间中的其他人，居然都变成了各不相同的怪物。
姬夏站在那里，可她的身子却变得扁平起来，身上的衣服就如同破布一般挂在上面，显然是一扇门的样子，可她的脸却又不偏不倚的长在上面，正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看上去……她成功了……可是有好像没有。”
四象看着于羽死人一般的瞳孔，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人都躺倒在了沙发上。
“哈哈哈哈！没斩干净！迷茫没斩干净，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很不舒服？要不要我帮帮你？”
即便于羽能够很清楚的知道四象在说话，却怎么也听不懂眼前这个无面人的话，在她的眼里，四象显然也变成了怪物。
身上插满了刀的楚老，不远处房门后一动不动的千眼怪物……这一切都变得恐怖无比。
千眼怪物于羽在心感世界就见过，那是恐惧。
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于羽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恐惧感刹那间传遍全身。
四只眼睛没有嘴的萧慕远似乎说了些什么，却被于羽完全忽视了，一把挣脱开萧慕远的手，于羽用力晃了晃脑袋，极力告诉自己要冷静。
出乎意料的，不一会，恐惧感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超脱。
于羽正在觉得，这些怪物正在由可怖吓人一点一点蜕变，就像破茧成蝶一般即将变成某种新的东西。
“鱼……鱼！”
就当于羽神情恍惚，即将将自己也想象成那些东西的时候，一个许久未闻的熟悉声音从脑子里响了起来，将她瞬间从恍惚中拽了出来。
一双冰冷的手托住于羽的脸，周遭的一切都瞬间暂停了下来。
这种状况于羽很熟悉，正是自己动用心感能力的心感幻境。
一切只是在感官上被无限放慢，时间并没有停止流动。
看着连先前自己被四象入侵心感世界都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聻，于羽终于回过了神。
“聻……你怎么……”
聻皱了皱眉，环顾了一下四周，又感受了一下于羽剩余的心感，感到了一丝迷茫。
“不知怎么了，之前有一次我感受到了你心感的耗尽，想要出来却发现做不到，索性在那之后封存的部分又充满了空缺，我才一直没有动作……”
聻看着四周形态扭曲的怪物，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不应该，情绪应该只会在心感彻底耗尽的时候出来影响你，可是……”
“可是他们却出现了，感到很奇怪吧？迷茫？不对……是聻……”
原本是只属于于羽和聻的心感幻境里，却莫名其妙地出现了第三个声音。
不止是于羽，这一次连聻都心神一震。
“我就说鱼老大为什么明明有着这么庞大的心感却还是迷茫期……原来迷茫就是你自己，之前我把你心感的主导权给封死，就是为了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自由的鱼老大怎么会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看着眼前飘飘忽忽四象的残影，于羽心中的怒意冒了上来，“四象！原来之前聻一直不出来是你搞的鬼。”
“鱼老大……这可是你让我做的，况且……我只不过是略微点拨，你的这位心感的中枢神经就自己陷入迷茫了，怎么能怪我呢？”四象指了指一旁表情重新变得平静的聻，哈哈大笑，“哈哈……还是说……实际上她只是想让你也变成迷茫，在那之后彻底取代你？怪不得，怪不得你还在迷茫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话音刚落，四象的残影就如同烟雾一般散了开来，消失不见了……
“你等等！”于羽话都没说出来，四象就消失了，虽然四象的残影只说了很少，里面的信息量却大的惊人。
什么叫……取代我？
转头看向聻，却发现此时的聻，半个身子已经笼罩在了迷雾之中。
而迷雾里，显然一片血红。
顿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疑惑感将于羽的理智渐渐侵蚀。
本以为聻会辩解什么，可她就这么平静的站在那里，甚至眼神中都没有什么神采。
莫非四象说的是对的……我本来就是鱼老大，一切都是我骗了自己，就连我的身体都是虚假的，由一个骗我的虚幻的灵体所操控的？
不对……四象绝对是骗我的，但是聻为什么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还是不对，她到底是聻还是迷茫化身的怪物……
心中越来越乱，各种本来确定的事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慢慢地，于羽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别，年龄，甚至连自己的朋友，自己的身份也在心中变得不确定起来。
“鱼……你可能一直没有察觉，显然现在已经到了时候，即便时候未到，有些东西也该告诉你了。”
聻终于开了口，而这一开口，于羽心中的各种疑惑感居然开始被自己打消了。
“我很久以前告诉过你，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诞生于末日的开始，而你是末日前最后的理性。”
“原本你可以慢慢吸收这些信息，但是现在你的心感已经开始不可控了，那些影响你的东西越来越多，而我要是再不告诉你，恐怕就真的晚了。”
只要她开口，那四象所说的就还有虚假的可能性，于羽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开始迫使自己将聻的话听进去。
“对自由人和创生会，我真的知道的甚少，但是你要知道，我们是同一个人，不要被外界所蛊惑，不要被情绪所误导，相信心感，这是最属于你的东西，绝对无法被改变。”
“事到如今，关于心感世界和情绪，我也不得不告诉你了……虽然我可以直接让你用心感感受，不过现在的你，还是亲耳所听为好。”
“一般人并不会被心感所带动，可你，还有其他能够自主使用心感的人不同，当心感耗尽的时候这些情绪就会把一部分的心感给劣化，变得由情绪所主导，但这些情绪终究还是属于你自己的，所以，你的心境会直接影响到被情绪影响了的心感，从而使得它们会以一种你惧怕的形式出现在你的认知中。”
在于羽的心感中，这些情绪的具象化就是怪物，而实际上，在于羽第一次耗尽心感的时候，她就应该变成了被情绪支配的怪物了。
可她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她的心感和身体并不是相通的，所有五感都已经建立在了了心感的基础上，并且由更加熟知心感的所辅助，当时于羽非常惊险地从恐惧和理性这两种状态下逃脱了。
当时聻就想到了通过将心感分成多个部分，以此当做保险，来防止于羽被情绪左右。
可是很显然，她失策了。
在没有外部干扰的情况下，于羽的确很难消耗自己的心感，可是最近，四象这个不安定因素直接性地将聻的规划彻底打破了。
“我也是刚刚才明白了一切的缘由……”见于羽似乎恢复了正常，聻长出了一口气。
四象之前给了于羽几个心感增幅模块，而在那之中，很显然有一个陷阱。
她将自己的一部分心感通过构建的方式保存进了心感增幅模块之中，通过于羽的主观碰触直接性地和于羽的心感产生了触碰。
原本于羽心感的总量绝对要远超四象，但很不巧的是，心感在重新填补之后，四象本该与之二次触碰的其余心感居然通过于羽自身触碰的心感增幅模块重新躲藏在了其中。
之后，在言语的刺激和第一次触碰过后心感未补充的间隙之中，于羽产生了名为疑惑的情绪使得她在短时间对现实产生了怀疑，从而被四象乘虚而入，蛊惑地由四象引导着进入了存在四象残余心感的心感增幅模块所构建出的于羽自己的心感世界中。
虽然都是心感世界且相互联通，但这一个由心感增幅模块作为媒介，由四象用某种方法作为指引从而主动进入的心感世界和往常于羽被动进入的心感世界还是存在着区别。
“恐怕，就是那个由她所以引导的那个心感增幅模块阻隔了你的心感和身体的联系，而由于我取代了你的感官，所以才一直没有察觉出异样，这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是我的疏忽。”
于羽思索着一切，她自然明白聻和自己之间的紧密，这是直接连接心感的共存关系，之前她对聻的怀疑似乎真的是受到了四象的影响。
“那么她所说的，迷茫期和稳定期，是骗我的？这有什么意义……”
聻摇了摇头，“并非完全都是虚假的，所谓稳定期，实际上也和你猜测的和心感总量无关，稳定期，就是于影响心感世界的情绪或者人或者物斩断联系，斩断地越多，心感就越稳定，一般稳定期没有一个准确概念，只要斩断了影响最大的那一个，基本都能称作稳定期。”
“如果……斩断了，会怎么样？”于羽顿时想到了心感世界中的那个四象，那就是进入稳定期后不再进入心感世界的四象抛弃的自我。
“你会永远失去这个情绪，当然，如果你斩了人或者物，则同理。”聻四处看了看，苦笑了一下，“这一次我发现的真的有点晚了，你已经被那些情绪带动了太多，已经影响到现实的认知了……不过……”
“不过……”聻指了指四只眼睛的萧慕远，很显然，她和其他的怪物的状态明显不一样。
其他人都是完全的怪物，只有她可以看出原本的样子来。
“萧慕远就是你的迷茫……四象想让你做的，就是斩迷茫，可就结果来看，并不符合她的预期。”聻思考了一会，继续道，“显然，你只斩了一半，在她眼里这或许很可笑，但是……”
于羽见聻停顿，慌忙追问。
“但是我认为，这实际上是一件好事。”聻指了指于羽，“你觉得作为一个人，随意失去某种情绪之后，还能称作完整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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