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当神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在河底漫步，感觉颇为新奇。
若是河床没有那么多骸骨残船，那就更好了。
两人追寻着微弱的气息，一直顺着河水流动的方向行走。
深夜之时，河中生物大多入眠，偶有游鱼水虾活跃周围，也被行走河底的两人惊吓到，远远避开。
要是鱼儿会说话，那可能真要吐槽一句见了鬼了。
玲珑河身为一条宽百丈的大河，河中生物却是稀少，就好像快死绝了一般。
随着李源两人一路追寻，那丝丝缕缕的煞气也愈发浓烈了。
又遇到一堆锈迹斑斑的沉船残骸。
李源看着那躺在河底的白骨森森，不由得微微摇头。
他缓步靠近，一眼望去，还能看见这些尸骨身上残留着破碎的布料。
甚至，很多尸骨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仿佛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在挣扎。
李源伸手一抚，掀起河中淤泥，欲将这些尸骨掩埋一二。
可突然的。
某具白骨突然动弹了一下，颌骨大张，从泥土中跃起，一口咬在李源手上！
白骨伸长骨臂，紧紧缠紧李源的身躯，就仿佛抱住了救命稻草。
李源目含悲悯，任由白骨暴起咬住、缠住自己。
“轮回苦等，且去吧。”
李源语意温柔，话音慈和，如同神只悲悯的低吟。
白骨仿佛解开了怨念的禁锢，缓缓失去力气，从李源身上撒开手，被河流裹挟飘走，又慢慢坠入泥层中。
最后，被李源掀起的泥土覆盖，沉眠大地之下。
“亡者虽去，执念不消啊。”
李源望着河床上到处散落的白骨遗骸，低声一叹。
他引动泥土，一路掩埋而去。
这河中，白骨累累，有些从上游冲来，有些被水草束缚。
有些完整，可大多，却是残碎。
几乎铺满了河底，何等的骇人。
可见这些年中，死于玲珑河中之人，数不胜数。
张天生眉头微微蹙起，也是深吸了一口气。
“走吧，若不解决源头，祸事只会延续不断。”
既然遇上了，总要管一管。
李源点头，两人继续寻着那气息而去。
此时，两人早已远离了玲珑镇的范围，在河底前行了十数里。
在两人的不断寻觅下，又过了数个时辰，终于是寻到那气息浓烈之地。
而这个时候，天穹之上早已投下阳光，照得玲珑河的河水如同璀璨琉璃，影斑如鳞。
当然，河底还是幽深，光线并未有多少改善。
两人隐匿身形，缓缓靠近。
却见一头如房屋般巨大的黑色生物，正在前方撕扯着什么。
李源定睛一看，竟是一头黑色巨鳌！
正在用比门窗还大的巨爪，撕扯着河底的白骨！
这一幕看得两人眉头微皱。
落水之人已然身亡，只剩森森白骨。
这巨鳌，若是食人的妖邪，何必再碎骨泄愤？
因为两人法术隐匿，黑色巨鳌根本没有发觉两人的靠近。
它只是撕碎这一处的数具尸骨后，又游向了另一地。
就好像目的十分明确。
先前靠近小船的气息，也是从巨鳌的身上散发而出。
为了弄清这黑色巨鳌的动机，两人远远跟着而去。
黑色巨鳌仿佛玲珑河中的霸主，所过之处，一切水中生物都退避三舍，不敢招惹。
甚至，李源两人还见到了一条比百人船还巨大的铁头鱼王，在这黑色巨鳌面前，怂得跟个孙子似得。
明明体型超过巨鳌不少，却对它畏惧不已。
这样的铁头鱼王，在偏僻之地，都能称霸一方河流，自封水龙王了。
“这鳌，不简单。”
张天生目光微微闪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李源眼神也有些凝重。
“它不是此方河神，身上却有河神的仙力。”
两人对视一眼。
难道又如彪那般，是个吞吃过仙神的大妖？
不能确定情况，两人决定继续跟着看看。
只见这头庞大的黑色巨鳌在水中横冲直撞，有时去撕碎某处的白骨，有时又去恐吓某处河域的大鱼。
有时，还会潜到有船只的水面之下，扬起鳌首，仿佛在细数着什么。
看起来灵智颇高，而且很是忙碌。
水面之上，凡人船只下河之后，接连丢下粮食，一大袋一大袋的丢。
直到丢了与船上之人相等重的粮食重量后，船只这才继续横渡。
黑色巨鳌静静伏在水底，施展法术，将那些落入河中的粮食全部收走。
巨鳌好像有某种能力，虽在水底，却能知晓船上之人，到底有多少。
它将粮食一一掂量，最后发现，比船上之人，要轻了一些。
巨鳌微怒，发出低沉的嘶吼，震动水底，将周遭的水生生物尽数吓退。
可它一双凶恶的眸子打量了水面许久，还是让这船只顺利渡过了玲珑河。
鳌尾摆动着，激起深水区域的翻涌，黑色巨鳌很快远去。
可是当巨鳌来到下一地，水面上的船只，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这一艘船横渡玲珑河，却心怀侥幸，只丢下了船上之人一半重的粮食。
黑色巨鳌仿佛被激怒。
它潜在河底，猛地摆尾。
原本风平浪静的河面上，瞬间翻起浪涛。
行至大河中央的船只顷刻间被掀翻，船上凡人尽皆掉落河中。
玲珑河何其宽阔，暗流阵阵，如今船翻，离岸上百米，落水之人怕是凶多吉少。
感应到河面有‘猎物’落水，周围凶悍的大鱼瞬间游动而去。
却被巨鳌一声大吼震退。
“吼——！”
黑色巨鳌体型堪比房屋，威压十足。
它眼珠比脸盆还大，凶恶的眸子直视着那些凶悍大鱼，直到将对方吓退。
面对落水凡人的挣扎，黑色巨鳌深深望了一眼，游动离去。
望着游去另一地的黑色巨鳌，身后远远跟着的两人有些摸不准了。
“这老鳌，好像不吃人？”
李源有些不确定地道。
张天生也是目含思索。
“它似在遵从着什么规则，和底线。”
“并且还有着自己的思考”
“粮人等重者，安然渡河；不等者，船毁河中。”
“对于落水的凡人，它并不施救，却也不准其他生物攻击。”
天帝大老爷承认，自己有点好奇了。
这玲珑河，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此地河神，去哪儿了？
奇怪的规矩，到底是何意？
黑色巨鳌，在这玲珑河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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