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清霜一向会做面子情。
从前在靖王面前，她也经常表现出对其他孩子的关心。
那时候靖王也没多想。
他自己也没那么多心思和精力去关心所有孩子，哪会去想王妃是真心还是假意？
现在靖王听了王妃的话，能听出来她的虚伪，但只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毕竟王妃是正妻，不好在妾室和孩子面前落她的面子。
他也明白，人有偏心，王妃更关心自己的孩子也属正常。
他对王妃要求也不高，大体上过得去就行了。
靖王没吭声，端起茶盏喝了两口。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料，偏偏这时候，那个去柳荫院问话的丫鬟回来了。
她身后还跟着关柔身边的丫鬟木香。
木香捧着一个锦盒，进门后见到靖王也在，有些惶恐，直接就跪了下来。
“奴婢见过王爷王妃。”
这丫鬟紧张得很，还以为靖王是为了血燕的事给姜姨娘撑腰的，急忙把关柔交代的话一股脑儿全说了。
“我们姨娘身子重起不了身，特意命奴婢过来给姜姨娘和二小姐赔礼道歉。那血燕的事，我们姨娘事先不知道，都是底下的丫鬟私自做主，并不是姨娘指使的。我们姨娘已经罚了那丫鬟了。这里是我们姨娘给二小姐的赔礼，虽说只是些白燕，但已经是我们姨娘的全部了，若是二小姐不满意，我们姨娘说会想办法弄到血燕赔给您。”
丫鬟跪着，把锦盒高高举起。
李成吟看了一眼那丫鬟，又转头看向姜挽月。
姜挽月笑了笑，并没有替她做主。
“吟儿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吧！别怕，你父王在呢！”
李成吟小心翼翼地觑了靖王一眼，这才开口。
“不用了，姨娘有小宝宝，血燕给她补身子，吟儿只是嘴馋，没吃过血燕，才想尝一尝。”
她刚说完，卢清霜就赶紧接过话头。
“既然关姨娘赔礼道歉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你退下吧！”
后面一句，是对那丫鬟说的。
丫鬟松了口气，放下了锦盒就要退出去。
这时，靖王开口叫住了她。
“等一下。”
他看了一眼那丫鬟，又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二女儿，最后，将目光转向了王妃。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什么血燕？怎么还扯上吟儿了？”
姜挽月适时开口。
“这事，说来是妾身的不是。”
她简单地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靖王简直要气笑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后院会发生这种事！
他先是气关柔小家子气，几两血燕还要惦记着，自己的吃完了不够，居然去抢孩子的，简直丢脸至极！
接着，他看到了李成吟，又觉得女儿可怜，被人抢了东西只知道哭，还是偷偷躲起来哭。可见平时受的委屈多了，都不会找大人告状。
随后就是烦躁。
他在外头要应付那么多事，还要处理兵部的杂事，回了府居然还要面对这种鸡毛蒜皮的琐事，实在是烦心不已。
继而，对王妃大为不满。
“府里的事不都是王妃你在操持吗？怎么能让吟儿受这么大的委屈？再怎么着她也是本王的女儿！本王不指望你待她如对玉儿一般，但也不能如此厚此薄彼。为一口吃食争来抢去，简直丢尽了靖王府的脸面！”
靖王重重一拍扶手，脸色黑沉如墨。
屋里屋外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卢清霜赶紧请罪。
“都是妾身的不是……”
她话还没说完，靖王就打断了她。
“这当然是你的错！本王把府里的一切交给你，是叫你为本王分忧，不是给本王添麻烦的！你若是管不好府里，就让别人来管！”
靖王这说的当然是气话。
但卢清霜脸色瞬间就变了。
李成玉见到她娘挨了训，也急了。
“父王怎么能这样！娘是您的正室嫡妻，您这么做是宠妾灭妻！您就不怕御史弹劾吗？”
姜挽月一直不做声，她不打算火上浇油，这个时候要是开口了，在靖王眼里她就是落井下石了。
不过姜挽月没想到，火上浇油的另有其人。
她飞快地扫了李成玉一眼。
这孩子是一点都不了解她父王啊！
靖王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你要是主动认错还好，他很快气就消了，过个两天就没事儿了。
王妃显然也知道，所以认错得非常爽快。
可没想到被女儿坑了一把。
她急忙去拉女儿，可为时已晚。
靖王唰得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大女儿。
“回屋去，三个月内不许出门，每日抄写《孝经》十遍。”
李成玉脸色大变，还想要辩解，幸好王妃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快认错！”
李成玉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一脸不服气。
她觉得自己没错，是父王错了。
王妃咬着牙低声道：“顶撞你父王，怎么罚你都不为过！快认错！”
李成玉看到她娘眼底的神情，吓了一跳，不敢再倔，低下头。
靖王见她认了错，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甩了甩袖子，直接走了。
姜挽月扶着丫鬟们的手站起身来，说了句“那妾身也先行告退了”，拉着李成吟的手转身走了。
走在路上，姜挽月神色轻松。
没想到今天的事会这么顺利。
卢清霜这个王妃，看似厉害，但手段其实并不怎么高明。
她嫁给靖王的前几年，王府都没有别的侍妾，靖王又远在边关，这王府就她一个主子，什么都是她说了算，没人敢违背。
她建起了属于她的权威。
哪怕后来王府多了几个妾，也都是没什么本事的。崔烟单纯，谢兰昔愚蠢，关柔小家子气，骆青青倒是有点小聪明，只可惜没能长久。
现在自己这个搅家精来了，王妃的问题就一一暴露了，靖王对她也越来越不满。
只可惜，仅凭这一桩桩的小事，还不足以动摇她的根本。
但姜挽月有的是耐心。
只要让靖王对王妃不再那么信任，她就可以一点点蚕食王妃的权力。
当然，她不能做的那么明显。
但有崔烟这个侧夫人在，暂时抗衡一下王妃，等到她生下孩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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