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信仔细梳理一番之后，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命案必破，王艳琨和辛术必死无疑，但在没有确切物证的情况下，单凭口供，根本动不了张宇恒。
这不是命案，而是政治博弈。这种博弈说起来复杂，其实操作起来简单粗暴。因为西山煤矿的缘故，如今何书名与冯鹏程合流，咱们能有什么办法？我估计为了限制我介入，会有相应的措施。
暂时动不了，那就留个后手！段大哥，你也得妥协，市里肯定会派人下来督办，你千万不要提什么异议，找机会将审讯保存下来。审讯视频肯定会被他们销毁，你暗中将录音保存下来。”
段仲礼道：“明信，审讯时候的我暗中使用录音笔不是难事，但录音不是有效证据，到了法庭没用的。对了，我们能不能将这些录音直接交给省纪委呢？”
陈明信苦笑道：“没有确切证据，省纪委不可能直接介入，否则，刑事案件就变成了政治斗争。不过也没有必要灰心，先把证据握在手里，我们迟早让张宇恒受到应有的惩处。”
——
弥永峰和卢建平来到方山，直接去了县委书记周克让的办公室，然后电话命令柴玉龙到县委汇报命案侦破情况。
柴玉龙汇报完毕，周克让笑道：“柴局长辛苦，专案组事关重大，请二位副市长作指示。”
卢建平首先说道：“弥市长，那我先说？”
“卢市长，您先说吧。”两个人平级，但卢建平最近上升势头很猛，因此弥永峰非常客气。
卢建平道：“指示谈不上，为了尽快侦破命案，完成市委市政府领导交待的任务，我尽力配合好市局和方山县委的工作。柴局长，放心大胆地工作，办案过程中有什么难处，及时跟我打招呼。”
卢建平说完后，周克让也表示县委会全力支持专案组工作。
弥永峰最后做出指示，主要有两点，第一，王艳琨和辛术狗急跳墙，胡乱攀咬，影响恶劣，绝对不能姑息；第二，对于这样的犯罪分子，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让他们见识一下人民民主专政的力量，人嘛，教育不是万能的，该动用手段的时候也不能一味退让。
弥永峰说完后，卢建平和周克让表示赞同，这就等于说，三位领导支持柴玉龙加强审讯力度。底线就是不能牵扯张宇恒，不能引爆舆论。
这两点好办！柴玉龙很快在心里形成了一整套审讯方案，跃跃欲试的情绪几乎无法克制。
打发走柴玉龙之后，周克让亲自安排弥永峰和卢建平住在县招待所，临别时，周克让提到了陈明信，这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县委愿意配合市里，但是陈明信把着县政府，而且县政法委书记覃来义和县公安局政委段仲礼都听陈明信的，他如果不配合，事情还是无法进行。
弥永峰道：“周书记，你不用担心，卢市长心里有谱。”
“那就好，二位领导早点休息，晚上欢迎宴前，我再来请二位领导出席。”周克让走后，弥永峰担忧道：“周克让的说法有道理，陈明信跟华盛集团关系密切，跟恒阳集团有过节，他如果较真将矛头对准张宇恒，确实比较麻烦。卢市长，您这边有什么办法吗？”
卢建平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接连给李勇、恒安平、王全海、仇文杰等人打了一遍电话，将市里和自己的意图说了一遍，要求他们配合执行。打完电话，这才微笑道：“陈县长年轻冲动，但大局观还是比较强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真要是闹大了，方方面面都会受影响。”
“卢市长，如果陈明信一意孤行呢？”
“弥市长，您放心，周书记同意配合，我刚才又跟副书记、常务副县长、宣传部长、公安局长等人打过电话，如果陈明信一意孤行，就强行把他架空。”
“卢市长，还是尽量征得县政府的配合吧。”
“嗯，晚上酒席上我抽空跟陈明信谈一下。”
这时，门铃响了，打开门一看，陈明信带着秘书彭青云抱着礼物站在门外：“弥市长，卢市长，欢迎二位领导莅临方山检查指导工作，听说领导来了，我过来汇报一下县政府近来的工作。”
放下礼物，沏上茶水，陈明信摊开文件，开始了滔滔不绝的汇报。面对分管公安系统和分管文教卫的二位副市长，陈明信大谈特谈新农业生产、农副产品深加工和土地承包。
风马牛不相及？
弥永峰和卢建平对视一眼，却不这不认为，陈明信又不是傻子，他主动上门谈农业为的是什么呢？
他不知道命案的重要性吗？他知道，他登门是为了交换利益。
弥永峰为了全局考虑，当即答应下来。
卢建平却有所保留：“陈县长，我和弥市长十分支持方山县的工作，但我和弥市长并不分管农业，有心助力，只是很多政策需要市委市政府批准，并不是文旅和公安系统能够决定的。”
陈明信有些局促地回答道：“卢市长，弥市长，不好意思，见到领导比较激动，汇报有点混乱，方山县政府最近主要精力都在新农业上面，不由自主地说到自己关心的领域……”
没等陈明信说完，卢建平把话接了过来：“小陈心系新农业，市里理解你的心情，我个人也非常支持。”
陈明信不安道：“实验性的新农业，不知道能不能改善广大群众的生活条件，我们心里没底，还希望市里能够支持。”
实在受不了陈明信和卢建平的太极拳，弥永峰插话道：“陈县长，你对方山县的两起命案有什么看法？”
陈明信想了一会，有点无所谓地说道：“政法和公安战线汇报过，我做过批示，按照程序侦破和审判即可！二位市长，我想给二位领导汇报的事，新农业……”
又是一顿喋喋不休，弥永峰皱着眉头正要说些什么，被卢建平给拦住了。卢建平等陈明信表达完毕，才缓声道：“陈县长，我分管文教卫，算是与农业旅游擦边，这次我又是代表市里下来的，尽量帮助方山县完善农业规划。”
弥永峰被阻，心有不悦，不忿道：“陈县长，你是打算跟分管公安系统和文旅系统的领导谈论农业吗？”
陈明信扭头看着弥永峰的眼睛，微笑道：“弥市长，其实我打算请教政法问题，正巧您来了，我想请问，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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