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也在心里埋怨，后勤主任这事干的不妥，今年啥情况不知道吗？孩子们大多吃不饱，你让他们来捡石头？大人也坚持不住，孩子们能行？
终于，三个兜又转回来了，站在岸上大手一挥，“好了，上午就干到这，窑上准备了午饭，同学们，开饭了！”
“开饭了，开饭了！”
“终于开饭了，饿死我了！”
同学们顿时来了劲，扔下手里的石头，就往河坝上跑。
“上去先排队，各班集合后再去领饭！”
老师扯着嗓子大喊，念叨了一上午，韩昭昭听她嗓子都哑了。
排好队，各班选出代表去打饭。不一会儿，几个班干部就回来了。
同学们又开始排队，韩昭昭心里凉到底。
呸，还管饭？这也叫管饭？
看着领回来的午饭，韩昭昭想骂人。
地上摆着两个水桶，一桶是开水。一桶是所谓的午饭，稀里哗啦一桶黑绿色的菜汤。
同学们拿着饭盒搪瓷缸子排队打饭，轮到韩昭昭她也打了一份。
一份就一勺，老师亲自掌勺，手稳的很，不带抖勺的。
打了就得吃，韩昭昭闭着眼睛嘬了一小口，哎呦妈呀，“呕！”她想吐。
什么呀，棒子面野菜糊！
棒子面是连玉米芯一起粉碎的，一般都用来蒸窝头贴饼子，做成糊糊，喝一口割嗓子似的疼，她家从没试过。
野菜切的稀碎，还不是单一品种，韩昭昭喝出了杨树叶子的味道，怪怪的真上头！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两年韩家小日子过的不错，韩昭昭感觉她的嗓子眼都被养的变细了，真真咽不下。
她搁这犯了难，众目睽睽之下，野菜糊倒又不能倒，吃又吃不下，咋办呢？
偷摸四处一瞄，嗬，跟她同一表情的同学还有几个。
也对，他们毕竟是城区的小学，双职工家庭大有人在，这样的家庭，家里再困难，也不会少了孩子们那一口吃的。
“你怎么不喝呢？是不是很难吃？”程玉娟眨巴着大眼睛问韩昭昭。
“明知故问！”韩昭昭苦着脸端着饭盒，“也不知道这里面放了些啥？这味道我真喝不惯。”
“放了杨树叶，他们没处理好，可不味道不好嘛！
这杨树叶能吃是能吃，得先焯水，再泡个三四天，每天换两次水，才能祛除这种苦涩味儿。”
看来程玉娟也是把过日子的好手，说起野菜处理头头是道。
杨兰秀喝一大口野菜糊，闭上眼睛猛往下咽。“哎呦妈呀，这也太难喝了！我们家春天也吃过杨树叶，不过那都是嫩叶子。
这次可好，里面全是老叶子，这是拿我们当牲口喂呀！
我不想吃了，你们谁想要？”
这孩子也不想为难自己。
王伟：“还牲口？你可别妄想了，牲口可比咱们吃的好！
刚我去解手，看到三个兜拉驴车的驴子吃草料，槽子里有玉米有豆粕，比咱们这伙食强多了！
你真不吃？给我吧，饿死我了，现在就是给我个鞋底子，我也能咬两口。”
男孩子饭量力，王伟家看来也挺困难，就一勺野菜糊，不够他一口闷的。
“真的？来，接着！”杨兰秀端起自己的饭盒，就给王伟倒过去了。
“谢谢了！”王伟道谢。
韩昭昭暗悔自己矫情，下手晚了。
“王伟，喝这些够不够，不够我这份也让给你。”
王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不好吧，都给我，你就饿肚子了，还有一下午呢，你们能坚持住不？”
有门！
韩昭昭这次不再犹豫，端起饭盒往王伟饭盒上一扣，全倒给他了。
“没事，我现在不饿，你饿你先吃。”韩昭昭装模作样的忽悠。
其实，她现在很饿，肚子已经向她发出信号，再不安抚，就会造反。
背上小书包，韩昭昭就想撤退。
“韩昭昭，你干嘛去？”两个女生好像时刻盯着她似的。
“我去那边有点事儿！”韩昭昭指指远处几块大石处。
“上茅房就上茅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两个女生主动给她找到了借口，“你书包里带草纸没，借我一张，咱们一起，刚好做伴。”
不等韩昭昭找到理由，两个女生已经拉着她走出去好几步。
这下好了，还没吃呢，要先拉一波了！
程玉娟杨兰秀太热情，打乱了韩昭昭偷吃的计划。
三个女孩儿轮流躲到大石头后面解手，到韩昭昭望风的时候，她东张西望四处看。
这里她没来过，旁边山上大半是石灰石居多，深秋还没来到，远看已是草木枯黄，一片萧条。
在山下看不出山上有什么野果树，灌木杂树随处可见。
几条小径蜿蜒其中，隐入草木中看不到尽头。韩昭昭挠头，上哪找点儿吃的呢？
正在胡思乱想，只听一声惊叫传来，“蛇，有蛇，救命啊！”
是程玉娟的声音，她不是在拉粑粑吗？咋招惹上蛇了？
来不及多想，韩昭昭转身就往石头后面跑，只见杨兰秀一手提裤子一手抓了根木棍，正挡在程玉娟前面。
而程玉娟呢，正着急忙慌的擦屁股。哈，真白！果然是冷白皮！
韩昭昭首先想到的竟是这个！
“在哪呢在哪呢？程玉娟，被咬到没？”她扯回失控的思想忙问。
“没咬到，韩昭昭，你小心点，蛇在那儿呢！你见过吗？是不是毒蛇？”
程玉娟忙着呢，接话的是杨兰秀。
顺着她木棍指向的地方一看，韩昭昭放心了，原来是一条菜花蛇。
“是菜花蛇，没毒的，你俩别怕，我给挑一边去。”
很想吃，很想吃！肚子在叫嚣！
但是韩昭昭怕吓到两个女孩子，只能忍痛放生这条菜花蛇。
菜花蛇盘成一团，正在石头上晒太阳。看样子已经待了好一会儿了。
韩昭昭和杨兰秀都没发现，偏偏程玉娟拉大便无聊到处看，被她给看见了。
这事闹的，程玉娟被吓到了倒霉，菜花蛇同样倒霉，好好的趁中午头出来晒个太阳，没招谁没惹谁，硬生生被韩昭昭给强行搬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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