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悟树庭,依旧是迎接三月七的那个小平台,此时平台上方空间的扭曲感已经淡去,把自己的粉发扎成高马尾的小少年就坐在平台边缘,无聊的晃着腿。
“你怎么又来这里了,你知道我爬上来一次多难吗?”那刻夏喘着粗气顶着一头碎叶艰难的从平台边缘探出头,“天天爬这么高,你难道很无聊吗?”
摩尔法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只是习惯性的向那刻夏伸手,然后,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轻松的将这个身体瘦弱的成年人拽了上来。
“不无聊啊,”摩尔法把一脸恍惚的那刻夏在身边的位置上放好,“因为你一定会来找我,所以,我一点都不无聊。”
那刻夏每一次被摩尔法摆弄都会有点怀疑自己的体重,但摩尔法不在乎的语气让他顿时无奈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找你。”
“嗯,为了让我不闯祸,给我以及时且正确的引导,”摩尔法伸出两根手指在自己拥有灿烂笑容的脸颊旁边比耶,“您很爱我,阿那克萨格拉斯老师。”
那刻夏没说话,可单看他任由金绿色的数据条拂去自己发间的枝叶就知道,他是有在认真听一个外貌仅有十一二岁的小孩子说话的。
虽然这个小孩在他眼皮子底下,外貌从五岁大点的小豆丁一路成长到现在,已经不知道在翁法罗斯经历了多少岁月。
那刻夏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实在是无法对摩尔法经常语出惊人这个事实做出任何实质上的改变,所以,他只能不断让自己习惯。
老师对学生的爱?
或许有吧,但更多的,是那刻夏在面对一个行走的,随时可能引爆这个世界灾难的概念奇点时,所必须肩负起的,那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摩尔法,本身应该掌握着某种非常纯粹的概念,那刻夏这样推测,毕竟,摩尔法口中,作为祂父亲的造物主已经达到了部分某种概念的极致。
并选择了与祂同行之人作为摩尔法的另外一位父亲,那么摩尔法本人,也理应是祂们血脉与概念的极致凝结。
也正因如此,摩尔法的上限高得可怕,个人状态也危险得可怕。
极致的纯粹同时也意味着极度的不稳定,就像天才与疯子仅有一线之隔。
幸运的是,摩尔天生就会被理性的源代码吸引,那刻夏不确定,这是否与黄金裔们自身所带有的缺陷一样,但姑且可以这么看待。
而他自己,阿那克萨格拉斯,恰好是这份理性在翁法罗斯最完美的呈现。
这倒不是那刻夏自夸,毕竟摩尔法一开始只会叫他Skemma720,现在,他已经能切实的感受到摩尔法喊他全名的认真程度。
是的,这种转变非常明显,那刻夏看着故意随风晃动身体,然后顺着风倒在他腿上的小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摩尔法还小,祂距离彻底滑向疯子的深渊,还差上一段不算远的距离。
对于这种天赋强大又极为聪慧的孩子,如果祂的家人继续毫无底线的宠爱,大约两到三年之后,祂就能成长到闯下弥天大祸的程度。
而摩尔法的两位父亲,那刻夏只能说,任何一位造物主,对自己的第一个造物都将是极尽宠溺和爱护的,就像翁法罗斯的日与月。
若非“理性”的意外介入,给予了这些孩子们非常那刻夏式的引导,这些孩子们恐怕会非常容易成为那种被宠坏了的,拥有灭世之力的中二病。
是的,中二病。
在从摩尔法嘴里了解到这个陌生词汇的之后,那刻夏有时会如此腹诽,当然,这个形容词也经常被他用来自嘲。
而摩尔法提到最多的,就是关于各种文学作品里的中二病拯救世界这件事。
在拥有了相对较为正常的成长路线之后,摩尔法好像自然而然的就过渡到了普通小孩子也会有的阶段。
比如,幻想自己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之类的,甚至要拉上那刻夏这位大表演家一起,玩角色扮演的游戏。
两个中二病凑在一起能拯救世界?
听起来荒谬,但在那刻夏和摩尔法这里,似乎正在印证着某种负负得正的诡异逻辑。
毕竟天才和疯子也是会相互吸引的。
想到这里,那刻夏诧异的看了眼突然抱住他,把脸埋进他衣服褶皱里的摩尔法,心里顿感不妙。
“阿那克萨格拉斯,我决定了。”
摩尔法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天真又危险的跃跃欲试,而那刻夏只觉得自己恐怕又要听到什么理论上可以达成,但实际却不会有人去做的异想天开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每当摩尔法用这种平静又笃定的语气宣布祂脑内灵光一闪的决定时,往往意味着他又要开始头疼了。
“你决定什么了?”
“我要骇进哀丽秘榭,”祂转过头,粉色的马尾在空中划过一个利落的弧线,脸上是纯粹的好奇与挑战欲,“然后,把塔尔,哦,就是父父的弟弟偷出来。”
……看吧。
他就知道。
那刻夏虽然到现在还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摩尔法要管祂父亲的父亲叫父父。
但祂竟然论得明白,那位名叫三月七的小姑娘口中她的同伴中最小,最可爱还管她叫三月姐姐的新成员,还是跟她家互为友军的一家子里面排行第二的,本体是漂亮蜘蛛的,人形长着四只眼睛的毕亚斯先生的小叔叔,是祂父父的弟弟。
所以,摩尔法这孩子,果然是故意叫祂父亲造物主的吧?
先不说去把人偷出来这个行为对不对。
骇进由那位翁法罗斯的守望者所守护的,与现在的救世主必须进行的永劫回归的核心紧密相连的哀丽秘榭肯定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你别一脸不赞同嘛,那~刻~夏~”摩尔法抱着那刻夏的腰晃来晃去,“你知道的,预言算法和毕亚斯叔叔的力量,都不会阻拦我的~”
可这想法本身就已经疯狂到足以让任何知情人士心脏停跳了,那刻夏一把捏住了摩尔法贴过来的脸蛋儿,看着小崽子在自己手底下夸张的表演。
太夸张了,怎么这回捏着捏着连泪花都飙出来了?
自己都没用力捏,肯定不疼。
而摩尔法正呃呜呃呜的试图把自己的脸从那刻夏手中拯救出来,祂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啥就又让那刻夏有点应激了。
明明这次祂在行动前都事先通知了,甚至完全没有要先斩后奏的意思,祂已经进步很大了啊!
那刻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用了死力气去蹂躏这颗小夜明珠的腮帮子,他总是对摩尔法的闯祸能力深信不疑。
他无法想象,若是没有自己从旁引导,任凭摩尔法仗着被家长们溺爱出来的性子胡闹,天知道会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
终有一天,拥有这样危险性格的摩尔法,会闯出连祂的父辈们都无法压制的祸事。
这样的性格还是太危险了,那刻夏终于松了手,看摩尔法眼泪汪汪的捂住自己的脸,控诉的看向他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太用力了。
于是,那刻夏又伸手帮摩尔法轻轻的揉了揉,看到粉毛小崽子又变回笑嘻嘻的样子才松了口气。
当然,摩尔法自身的能力足以让祂解决绝大部分问题,所以,直面否定和压制从来不是引导摩尔法的最佳方式。
“理由呢?”那刻夏推了推脸上的单边眼罩,声音平稳,似乎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他太了解摩尔法了,纯粹的想去做对祂而言就是最充足的理由,但他必须让这孩子学会构建逻辑的链条,哪怕这链条的尽头依然是任性。
“因为塔尔不开心呀,”摩尔法回答得理所当然,祂松开那刻夏,双手比划着,金绿色的数据流随着祂的动作如萤火般飘散,“救世主离开哀丽秘榭后,那里就失去了光明,又黑又安静的,塔尔哭着在里面转圈圈,像被关在玻璃瓶里的漂亮小星星。”
祂的描述带着某种特有的精准,那刻夏仿佛能透过祂的眼睛,看见那只存在于救世主口中的哀丽秘榭。
“而且,”摩尔法凑近到那刻夏耳边,翠绿色的眼眸亮得惊人,祂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跟那刻夏分享一个绝妙的秘密,“你也不希望他就这样一直把自己框在救世主的身份里,不是吗?”
多么……纯粹又可怕的逻辑,以自身意愿为原点,直接绘制出通往结局的捷径,完全无视了过程中可能存在的禁忌,危险与伦理。
典型的摩尔法式思维,甚至连那刻夏自己也为之而心动,毕竟,现在那位救世主出于某种本能,对他避之不及。
如果摩尔法的行动成功,他也肯定能再次见到,那笨到令他头疼又聪慧到让人忍不住为他而骄傲的小子。
“有把握吗?”那刻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能成功的话……”
“已经完成了哦~”摩尔法打断了那刻夏的话,随着金绿色的数据条纷飞开来,祂双手保持着合拢的姿势,递到那刻夏眼前,“你看!”
随着摩尔法向那刻夏摊开手心,映入那刻夏眼帘的先是一抹柔和的琥珀色,然后就是把自己搞得像警报一样的,以极高的频率闪着粉紫色荧光的白色小虫。
接着,一道炸着金色烟花的白色流光在那刻夏的视野中,从远处疾驰而来。
甚至这白色流光在看到他后还想刹车,但没有完全刹住,于是只能歪歪扭扭的,保持着原本的速度,啪唧一下摔在了木质的平台上。
然后那白亮亮的人形就保持着摔扁了的姿势这么趴在那里,半天都没想着要给自己捏回原来的样子,更别说起身了。
在摩尔法躲在那刻夏身后,伸手指着那滩存在爆发出来的大笑声中,那刻夏也只能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气音。
看着宁可装死也不愿意起来面对自己的救世主,那刻夏脑海中也快速闪过了其他几位不省心的优秀学生的面容。
虽然说学生的问题越大胆,他越喜欢,但那不代表他遇到问题儿童的时候不会头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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