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医见她急了，便也不卖关子，叹了口气说道：
“小主，您这胎原本就靠着坐胎药怀的匆忙，先天便有所不足。
一直靠着安胎药维持稳定。
可如今微臣摸这脉象，脉弦细且沉弱，有滞涩之感。
分明是受了惊吓之相。
恐惧易伤肾，情志不舒，气血不足。
肾气下陷，气血不能上荣于胎元。
阴液亏虚，气血失和，胎儿失于濡养……”
梁太医还未说完，钟贵人便烦躁的打断了他：
“谁要听你掉书袋子，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些捡我能听懂的说！！”
梁太医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胎儿失于濡养，已经出现了流产的迹象。
小主若是再不调整情绪，持续这样深陷恐惧之中，
即便微臣拼尽医术，也难保您母子平安呐！”
钟贵人听后瘫软了下来，无力的倚在身后的软枕上：
“哪里是我想担惊受怕，只是宫中传言……”
她咬了咬唇，抬眸看向梁太医：
“本宫的龙胎可还有救？”
梁太医为难的挠了挠头：
“小主放心，微臣定然尽力。
先开些安胎药，小主先吃着。
若有什么不妥，再随时传召微臣。”
钟贵人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点头应下。
次日沈清婉还未来得及询问审讯结果，陈福便进来禀报，喜儿和雀儿没能抗住杖刑，已经双双殒命。
如今尸体都扔去了乱葬岗。
恐怕是没机会再从她们嘴里问出什么消息。
沈清婉冷笑：
“这又是谁的手笔，动作倒是利落。
不过一夜功夫，两条人命便这么没了。
心肠倒是够狠。”
只是皇上交代了要查，即便这条线索断了，也总有其他纰漏，不过就是麻烦了些，沈清婉便吩咐了陈福，遣人去盯着柳妃的住所，有什么异常，再来禀报。
只要有所图谋，必有其他动作。
没了其他线索，沈清婉只好派人守株待兔，看到底是谁在兴风作浪。
日子平静了一段时间，沈清婉没有再抓到什么可疑的人，流言却渐渐止住了。
恐是看最近风声正紧，也是有所收敛。
这日，众妃又如往常一般来给沈清婉请安。
秋意已经日渐浓厚，连风都凉了几分。
林芷若畏寒，早起又凉，已经换上了厚的大氅。
此刻人还未到齐，林芷若便陪着沈清婉说笑。
殿中一盏翡翠香炉腾起袅袅青烟，倒是很有聊天的氛围。
瑞贵人倒是不同于往日的抓尖卖乖，今日出奇的安静。
垂头坐在那里，手中只不断摆弄着腕间那只鎏金嵌红宝石的镯子，掰的那镯子“咔哒咔哒”的直响，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钟贵人搭着宫女的手，刚跨过朱红色的门槛，瑞贵人便顿时来了精神。
她冷笑一声：
“钟姐姐倒是愈发金贵了，回回给娘娘请安都是来的最迟的。
要说姐姐怀着龙胎金贵，那贵妃娘娘肚子里的龙胎月份更大，不是比姐姐金贵多了。
怎么贵妃都能按时接受咱们的请安，只有姐姐这样特殊呢。”
钟贵人这几日原本身子就十分不适，也没什么力气与她争辩。
便假装没有听到，没有理会。
只苍白着脸，对着沈清婉福了一礼：
“嫔妾身子不适，请安来迟了，还请娘娘恕罪。”
沈清婉倚在锦垫上，护甲慢慢划过茶盏的边沿，瞧着她们二人的神色，只是笑笑：
“钟妹妹起来吧，无妨。
原本也是许了你无事不必过来，难为你一直守着规矩。
你到底是头胎，难免害怕，不像本宫，已经生育过了。
皇上子嗣单薄，自然是要谨慎些。”
皇贵妃都如此说了，瑞贵人自然也没法子再在钟贵人迟到的事情上找茬，便也讪讪的住了嘴。
馨嫔本想再说几句，宁煜身边的小德子却突然提了个食盒走了进来。
沈清婉见是他，也有几分诧异，不由问道：
“这个时辰，你不伺候皇上，怎么跑这来了？”
小德子笑着打了个千儿：
“回禀娘娘，皇上命奴才送来两盏刚炖好的血燕，分别赐予娘娘和钟贵人。
皇上说，今晨快马送来的贡品，滋阴补气最是相宜。
两位主子都有着身孕，吃这个最好了。”
沈清婉有一瞬间的诧异，不过是盏燕窝，想赏赐直接送到宫里便好了，非赶到这个时候送做什么。
可转念一想，沈清婉便明白了宁煜的用意。
他这是在给钟贵人撑腰呢，表明自己没有听信宫中的流言，仍然会宠爱钟贵人腹中的孩子。
所以才挑了所有人都在的时候，送来了这盏燕窝。
说到底，今日自己这一盏，还都是借着钟贵人的光呢。
沈清婉牵起嘴角笑了笑：
“难为皇上有心。”
麝月接过了一碗，奉到了沈清婉的案边。
沈清婉拿起银匙缓缓搅动着：
“皇上赏的，果真是好东西。”
钟贵人更是十分意外。
见皇上这样重视自己，竟能与皇贵妃的赏赐相同，她只觉自己的身子都轻快了几分。
顿时笑的眉眼弯弯，有些苍白的脸上也然染上了一丝红晕，她起身谢恩：
“劳皇上记挂，嫔妾多谢皇上恩典。”
说着便想亲自伸手去接属于她的那一碗。
瑞贵人却比她快一步，率先起身掀开了食盒。
羊脂玉的碗中琥珀色的燕窝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腕间的镯子轻轻擦过碗沿：
“果真是极品，钟姐姐真是好福气。”
脂粉的香气混合着一抹极淡的药味掠过鼻尖。
可惜钟贵人忙着生气瑞贵人越俎代庖先去碰了那盏燕窝，并没有留意到。
她刚想与瑞贵人争执几句，瑞贵人却已经退回了原位坐下饮茶了。
钟贵人不想在皇上跟前伺候的奴才面前多事，以免他们在皇上面前多嘴。
少不得忍住了，拿了燕窝，愤愤的坐了回去。
只是她不甘心瑞贵人在她面前这般跳脱。
有心气她，便当场慢慢品起了皇上赏的燕窝。
边喝还边点评：
“皇上赏的，果然是极品，与平日里的就是不一样。
可惜只赏了有孕的嫔妃，不然瞧着瑞妹妹的模样，也急切的想用一碗呢。
这样吧，瑞妹妹若是不嫌弃嫔妾已经用过了几口，嫔妾这碗分你一些可好？”
瑞贵人冷笑：
“还是钟姐姐好好享受皇上的美意吧，嫔妾哪里有这样的福气。
只是姐姐慢些喝，让别人瞧见跟没喝过好东西似的，小家子气。”
钟贵人本想气瑞贵人，却反被她堵的一肚子气。
也没心情细细品味了，一口将盏里的燕窝都喝了进去。
喝的急了些，反倒呛到了自己。
瞧的其他人纷纷掩起帕子来捂着嘴偷笑。
这让钟贵人更加的窝火，却也没有法子，只得自己憋着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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