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杵浑身一僵,终于不敢再动。
谢金宝走上前,一脚踩在孙杵背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早让你跪,偏要挣扎,何苦呢?”
此时,战场已基本平息。
漕帮帮众见首领被擒,又见识了手榴弹毁天灭地的威力,早已丧胆,纷纷跪地投降。
谢金宝带来的军士迅速控制全场,收缴兵器,捆绑俘虏。
叶清崖第一时间冲至木桩前,挥剑斩断绳索,小心取出小丫口中布条。
“姐姐!”小丫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小小的身子抖如筛糠。
“没事了,丫丫不怕,姐姐在……”
叶清崖紧紧抱住她,轻声安抚,自己的眼眶却也红了。
她抬头望去,火光映照下,秦昊正与吴起低声交谈,安排善后。
此时的他肩头衣衫破裂,隐隐有血迹渗出,但身姿依旧挺拔,神色依旧从容。
看着这一幕,叶清崖忽然想起之前在山神庙,秦昊说的那番话。
“身在这个泥潭里,想要做成一点事,有时候就不得不先把自己弄脏。”
此时她又忽然想到了在棚户区的表现。
当时她不解,甚至鄙夷。
但现在,她似乎有些懂了。
虽然她看不懂秦昊的目的,但是她现在非常确定秦昊绝不是不顾百姓生死的人。
“叶姑娘。”秦昊的声音传来。
叶清崖收回思绪,对上他平静的目光。
“小丫没事吧?”
“没事,只是受了惊吓。”叶清崖说着,拉着小丫,郑重地向秦昊躬身一礼:“秦大人,今夜……多谢。”
这一礼,发自肺腑。
秦昊摆摆手:“分内之事。”
他看了看天色:“经此一战,孙杵伏法,漕帮精锐折损不少。短期内,他们不敢再明目张胆作恶。”
叶清崖微微点头。
秦昊看着她,忽然道:“叶姑娘,等回去安顿好小丫,我会开始着手查你身世之事。但你要有准备……真相,或许比你想象的更加残酷。”
叶清崖握紧了手中剑柄,指节发白,眼神却异常坚定:“无论如何,我都想知道。”
秦昊点点头,不再多言。
一夜血战,终告落幕。
叶清崖低头看着怀中渐渐睡去的小丫,又抬眼望向正在指挥清扫战场的秦昊,心中涌起复杂难言的情绪。
这世道或许依旧黑暗,人心或许依旧险恶。
但至少,还有像他这样的人,以其智慧与力量,守护着值得守护的一切。
这,或许便是师父曾说过的……“道”之所在。
叶清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握剑的手,愈发坚定。
当晚。
淇县县衙,刑讯室。
火光在墙壁上跳动,将孙杵苍白的面孔映得忽明忽暗。
他被铁链锁在刑架上,右肩的伤口已简单包扎,但疼痛仍让他不时抽搐。
然而,他的眼神依旧凶狠,带着惯有的倨傲,死死盯住刚刚踏入门口的秦昊。
“秦大人?”孙杵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沙哑却满是讥讽:“莫非是想让爷爷我尝尝大刑伺候的滋味?那就尽管来,爷爷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有卵!哈哈哈!”
秦昊并未动怒,只是对身后的吴起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守住门口。
随后缓步在孙杵前方三尺距离站定,背负双手,目光平静地落在孙杵脸上。
“孙二当家,你是聪明人,”秦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对付聪明人,本官自然不会使用此等低级的手段。”
孙杵冷哼一声:“少在老子面前装腔作势!要杀要剐,给个痛快!想从老子嘴里撬出半个字,做梦!”
“杀你?”秦昊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如果真想要你的命,昨晚就不会留下你了。”
孙杵眼神一凛,嘴上却更强硬:“少他妈废话!老子行走江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有屁快放!”
秦昊目光沉静地看着他,语气平淡:“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哼!”孙杵一声冷哼:“老子还是那句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老子出卖漕帮,那是痴心妄想!”
秦昊不接他的话茬,反而在他面前的椅子上缓缓坐下,从怀中取出一叠纸,一张一张地摊开在地上。
火光下,那些纸张清晰可见。
第一张,是城西榆钱巷的院落布局图,连后门狗洞的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
第二张,是孙杵四个外室的住处、姓氏、籍贯,甚至她们最近买了什么胭脂水粉都写得明明白白。
第三张,是孙杵在漕帮内部安插的亲信名单,十二个人名,一个不差。
孙杵的瞳孔开始收缩,呼吸微微急促。
秦昊又摊开第四张纸,上面画着城南旧仓的平面图,用朱砂笔圈出了三个位置,旁边标注:“甲字仓,私盐三千一百五十斤;丙字仓,铁锭八百斤;戊字仓,未登记绸缎一百二十匹。”
孙杵的脸终于白了,嘴唇哆嗦了一下。
秦昊的声音依然平静:“孙二当家,你在城南旧仓藏的东西,数目似乎比你自己账本上记的还多出两成。是秦是非不知道,还是……你连他也瞒着?”
“你……你怎么……”孙杵的声音开始发颤。
“我怎么知道?”秦昊拿起第五张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账目:“这是过去三个月,你通过黑市倒卖漕帮官盐的流水,共一万七千两银子。这笔钱,你存在城东‘永盛钱庄’,用的是你外室柳氏弟弟的名字。”
孙杵浑身一僵,额头上冒出冷汗。
秦昊又拿起第六张纸:“这是昨夜子时,秦是非派往榆钱巷的四个人名单——‘鬼手’张七、‘快刀’刘三、‘铁腿’王五、‘毒秀才’陈九。他们要做什么,你应该清楚。我的人在他们动手前一刻赶到,现在那四个人,正在隔壁牢房。你要不要听听他们的口供?”
孙杵的嘴唇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他死死盯着秦昊,眼中终于露出恐惧。
这不是审问。
这是在展示,展示一种令人绝望的掌控力。
秦昊仿佛看穿了他的一切,他的藏身处、他的钱财、他的秘密、甚至他自以为是的保命底牌......
全都被摊在光天化日之下。
“你以为秦是非真的信任你?”秦昊的声音依然平淡,却像刀子一样扎进孙杵心里:“他早就知道你在旧仓藏私货,之所以不动你,是因为他需要用你的手,去清理帮里那些不听话的老人,仅此而已。”
“不……不可能……”孙杵喃喃道,但语气已经虚弱不堪。
“不可能?”秦昊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玉牌,扔在孙杵面前:“认得这个吗?”
孙杵低头看去,那是一枚刻着“秦”字的青玉牌,边缘有暗红色的血迹。
“这是秦是非贴身侍卫‘影卫’的令牌,”秦昊缓缓道:“昨晚,我的人不仅救了你妻儿,还截杀了两个想从后门潜入的‘影卫’。他们身上搜出的密令,写的是:‘孙杵事败,满门不留,嫁祸官兵’。”
孙杵浑身剧烈颤抖,铁链哗啦作响。
他死死盯着那枚玉牌,那是秦是非麾下最隐秘力量的标志,从不离身,更不可能伪造。
“还有,”秦昊又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叠银票:“这是秦是非让‘永盛钱庄’开出的假银票,共计五万两。计划是,等你‘畏罪自杀’后,这些假银票会出现在你的密室里,证明你贪墨帮产、勾结外敌。届时,你孙杵就是漕帮的罪人,你的妻儿,自然也是罪人家眷,该怎么处置,你比我清楚。”
孙杵彻底瘫软在刑架上,眼中的凶光、倨傲、甚至恐惧,全部消失了,只剩下死灰一样的绝望。
他引以为傲的江湖经验、他自以为是的保命手段、他暗藏的后路……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全都成了笑话。
秦昊甚至没有用刑,只是把事实一样一样摆出来,就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防线。
“孙杵,”秦昊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温度:“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继续为秦是非卖命,然后被他灭口,你的妻儿、外室、子女,全都难逃一死。你这些年攒下的家业,会变成秦是非的私产。”
“第二,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我保你妻儿平安,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甚至……我可以让你亲眼看到秦是非的下场。”
孙杵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声音嘶哑:“你……你真的能扳倒秦是非?他背后……可是……”
“他背后是谁,我比你清楚,”秦昊打断他:“你只需要告诉我,你选哪条路。”
漫长的沉默。
火把噼啪作响,孙杵的脸在光影中扭曲、挣扎。
终于,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瞬间被抽干。
“我说……”
他的声音低得像蚊蚋:“但我要先见见我儿子……就一面……”
秦昊点点头,对门口的吴起道:“带孙公子过来。”
片刻后,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被领了进来,看见孙杵,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爹”。
孙杵看着儿子完好无损,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神已是一片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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