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雪有些疑惑，三十多岁，还长得漂亮，什么人不能嫁啊，干嘛要给老头生孩子？
“我听儿媳说，以前的农村很苦，可这几年包产到户，起码不会饿肚子了，再说了，她长的漂亮，也不是嫁不出去吧？”
朱婶也百思不解，自告奋勇的说，
“我明儿再去打听打听，嘿，这几天大伙都在议论呢，”
“吃了饭，咱也去胡同口坐坐。”
听八卦的心人人都有，明雪给她打着下手，两人吃了中午饭，急忙跑了出去，这一刻，哪里还有一点英伦教授的影子？
“那女人也真是命苦，听说前边丈夫死了，婆家非说是她克的，连同女儿一起给赶了出来，
娘家嫂子厉害，也不让她们回去，没办法，只好带着孩子来城里找活，就碰到了王主任，嗐，后面的事大伙都知道了吧。”
一个在街道办帮过忙的大婶，口若悬河的说着，
“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为啥不去揭发那姓王的，这不是霸占民女吗？”
“你！我当时在街道办帮忙，见过这女的，这不是前后才串起来？我又不知道姓王的起了色心，上哪去揭发？”
这说着说着，还差点掐起来，不过，大伙连猜带想也捋清了大概，一边叹息女人可悲，也有说她可恶的，
“要我说啊，王主任老婆才冤枉呢，多贤惠一人啊，家里大小事都不让男人沾手，连煤块都是自己拉回去，自己搬，没想到伺候了这么个玩意。”
王主任家就在前面不远的胡同里，这住平房几乎没啥隐私，小到这顿吃啥，大到夫妻关系，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哎，你们说，他们孩子都几岁了，这些年是咋瞒的，听说女人住的也不远，就三条胡同外，租了一间小房。”
“这有啥难的？八成说是他家啥亲戚吧，要不，也瞒不了这么久。”
“是啊，要不是这贪污的事被查出来，也发现不了吧。”
明雪回到家里，还万般不解，跟朱婶叨叨着，都说住平房没隐私，可这么大的秘密还不时瞒得好好的，真是太奇怪了。
“先入为主呗，他们肯定跟邻居说是亲戚，年龄又差的那么大，谁会把人往坏处想？他还是个主任。”
当天在晚饭桌上，明雪跟他们说了这个事，周明和王芳都有些吃惊，看来多么严格的环境也会出现这种事啊，算起来，那孩子应该出生在七十年代，还是有点作风问题就会挂鞋游街的年代。
“那孩子真是王主任的？会不会是她带来的。”
“带了一个，这个小的是进城后生的，王主任说贪的钱都给她了，还能是别人的娃？”
如果是真的，赃款也得退赔，可这么多年八成都花了，如果赔不出来，女的也得坐牢，孩子就真可怜了，大概只能去福利院。
“前几年城里机会就不少了，她如果有心，找个工作还是没问题的，既然做了这样的选择，就得承担带来的后果，不值得同情。”
王芳冷静的说到，要说可怜，谁能比得上当年的香香，才十岁多点，母亲和弟妹都压在她的头上，可她愣是死命的干活，从来不向人乞求。
当年丈夫就是看中了她这一点，才将人带了回来。
志气，不是所有人都有。
过了几天，街道办的人挨家通知，周末要在胡同口召开公审大会，附近几条胡同的都要参加，审的就是王主任。
“明天你去不去？”
朱婶大晚上的跑了过来，想约着明雪一起去。
“去，组织上都通知了，一家总得去一个，儿子媳妇忙了一个礼拜，让他们多睡一会。”
这种事儿子常去，她还从来没见过，听说公审完就上刑场呢。
第二天周明陪着老妈去了，王芳则留在家里陪孩子，小青不用管了，可颜颜一周没回家了，一个劲地粘着妈，汪汪的牙都酸倒了。
周明跟在老妈身后，看她和朱婶窃窃私语，到底是同龄人，虽然文化程度相差很远，也不妨碍一起八卦。
来参加公审的人很多，周明眼疾手快替她们找了个坐的地方，自己就靠在后面，此时犯人还没来，大家的议论非常热烈，毕竟是老熟人了。
不一会，一辆开车缓缓开来，上面并不是王主任一个人，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应该就是他的情人，虽然五花大绑着，可那走路的姿势很特别，很有一股子弱柳扶风的韵味，压根看不出是农村妇女。
“真是个狐媚子啊，怪不得王主任犯错误，我滴个老天呀，都解放这么多年了，还能看到八大胡同的影子。”
八大胡同，那是燕京城有名的红灯区啊。
审判员宣读着王主任的罪行，贪的倒也不算多，一个月几十块，可架不住时间长，几年下来，也有两三千了，完全够吃花生米。
王主任面如死灰，他很清楚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只是看着旁边的女人，并无后悔的样子，就在这时，突然冲上去一个女人，对着他就是一巴掌，一边哭一边打，正是王主任的老婆，
“妈，妈，走吧，太丢人了，咱回家。”
王主任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都来了现场，除了拉着母亲的大儿子，女儿和小儿子神情复杂的看着他，
“爸，既然做了错事，就安心上路吧。”
大儿子下去之前，哆嗦着说了这句话，之后再也没看他，他们兄弟姐妹都受了父亲的影响，尤其是他，车间主任当的好好的，本来还有机会提拔成副厂长，现在啥职务也没了，成了普通工人。
因为他说不清楚，父亲贪来的钱没有用在家里。
“大勇，大勇我求求你，小凯是你弟弟，求你留下他吧，他才五岁，啥都不懂，大姐，大姐，他一定会认你当妈的。”
女人原本就跪着，这下更是趴了下去，一个劲的磕着头，王主任也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老妻，
顷刻间，不要脸的骂声响成了一片，公安也赶忙制止了她，低声呵斥她老实点。
“我不会管的，那就是个孽种，老王，他要了你的命。”
说完，便转身离去，带走了那几个儿女，或许，他们也不忍心看着他就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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