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何解？”
鬼王虚心请教道。
却见女子静默了一瞬，仿佛在心中组织语言，半晌后，才悠悠道：
“我且问你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
“若是你真的跌落修为，西沙国，会发生什么？”
闻言，鬼王不假思索，道：“除了我那爱姬与一位洞虚鬼王会为我心焦忙碌，其余洞虚鬼王，皆会想方设法将我拉下台，而后争斗不断，直到决出一位真正的最强者，成为这西沙国新的无冕之王！”
他那些下属，他可再了解不过了！
他处于强势时，他们便是听话的狗。
他一旦处于弱势，那他们便是觊觎王位的豺狼。
说不定还会联手将他这个旧王，撕成粉碎！
鬼王神色一片坦然，继续道：“甚至我那北边的老对头若是得知了这个消息，还会拍手称快呢！而后将手伸到西沙国来，将整个西沙国逐渐蚕食，成为鬼国的养料。”
说着说着，鬼王逐渐恍然，不禁轻声一叹，“道友真是慈悲心肠。”
他明白了。
救他，不是因为大度，而是因为西沙国还需要他，仅此而已。
若他倒了台，整个西沙国顷刻间便会风云变幻，内乱不休，鬼国会趁机入侵，凡人们会被掳掠成为两脚羊。
届时，必定血流千里，白骨露於野。
重凡看着远方的城池，默然无声。
之所以问那三个问题，便是想看看，其人到底值不值得被救。
虽然这鬼王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还与自家有着过节，不是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
但，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
矮个子中拔高个，此人最起码有两分底线，也有几分实力和名望，还算将就看得过眼。
如前世的帝王与臣子一般，虽然臣子们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或污点，但只要不涉及底线问题，还能对江山社稷有用，敲打一番，该用还是继续用。
一切以大局为重。
——
边关，黄沙带。
看着黑沉沉，即将破晓的天色，众大周国修士与西沙国鬼物一会儿看着西沙国方向，一会儿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而后齐齐撇过眼去。
眼不见为净。
“唉，娘娘她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估计......应该快了吧！”
沙地上，一个个修士百无聊赖得盘坐着，有的甚至干脆在地上画起了沙画。
“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有人担忧道。
“哪儿能啊......”
话落，有人突然大呼小叫道：“你们快看！她们回来了！”
听得此言，众人立马齐刷刷站起了身来，伸长了脖子观望着。
“哎呀，真的回来了！”
“太好了！”
却见远方天边，三道流光快速飞跃而来，划过苍穹。
不一会儿，便在半空中化作三道身影。
但那位鬼王......怎么衣服好像换了？好像走之前不是穿的这套啊？还有，脸色好像也更加惨白了些......
有敏锐的修士与鬼物注意到这点，眼中不由带着疑惑之色。
玉渡山众修士当即飞身上前，仔仔细细看着自家人，见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重新带上笑意。
同时也默契得不多问，只是齐声道：“恭迎娘娘回归！”
见此，重凡笑着颔了颔首，随即看向众人，朗声道：“多谢诸位！”
“哈哈哈，哪里哪里，道友平安归来就好。”蒙白笙当先道。
便是其余众修士亦是面上带着笑意，一副心神松快的模样。
片刻后，鬼王亦是看向群鬼，高声道：
“此事已毕，从此之后，往事一笔勾销！谁若是再找玉渡山中人的麻烦，便是跟我过不去！明白了吗？”
听得此言，群鬼当即齐声高呼：“明白！”
似乎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好像又没有......
大小鬼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思轮转，沉默无言。
——
当天光逐渐破晓，城门再次洞开，这下子，众修士顿时又呼啦啦得进入边关。
脸上兴致未消，神情依旧带着回味。
“这下子，既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玉渡之主，又看见了西沙鬼王，回去我可得与师兄弟们好好说道说道！”
“哈哈哈，我要将此事写进我的游记里去！”
“欸，你觉不觉得最后西沙鬼王回来的时候，态度好像有些奇怪？”
“是吧，原来你也看出来了。我也觉得，好像有些......不像之前那样狂傲了？”
“而且好像......对那位娘娘有一些......敬重？”
听得此言，聚在一起谈话的几人面色顿时恍然。
是了！那眼神，那喊话，分明就是带着敬重之意！
“嘶——那三位到底去办了啥事儿啊？怎么回来就大变样了？”
抓心挠肺者，不止一人。
——
回到沫州后，看着身边几位友人纯然好奇的眼神，重凡无奈笑了笑。
“此事......便算是我帮了对方一个小忙吧！”
她随即看向庄贤，“对了，庄先生，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便当是多日的叨扰，以及离别之礼吧！”
闻言，庄贤摸了摸自己灰白的胡须，呵呵笑道：“什么叨扰不叨扰！足下能与老夫共商这些趣事，老夫求而不得呢！”
看着送到面前的宝盒，他下意识想拒绝，却见面前的女子颇有深意道：“此物非凡俗，我想庄先生一定会喜欢的。”
听得此言，庄贤不由一愣。
看着对方眼中含带着的深意，他心思一转，继而将之痛快收下。
“那老夫，便却之不恭了，哈哈哈！”
——
秦灵珊到底还要继续陪伴自己的母亲，在对方人生最后的时光里，帮其实现心愿。
依依不舍作别之后，重凡与一众玉渡山门徒踏上蛟舟，共同返回青州。
几日之后。
观星台上。
看着眼前的移花盏，想着那日鬼王与自己坦白的话语，重凡眼眸微微一沉。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日即将返回边关时，与鬼王的谈话。
......
“道友可知，我为何对这西仑圣山如此执着？甚至心存侥幸，认为能凭借力量打破结界，入得里去？”
“不是为了神泉么？”
“此为一也。更重要的是......人妖大战时期，我曾亲眼看见有人进得里去，甚至出来之后，实力大涨！”
“这......此人是......”
“此人，便是你们大周的掌权修士——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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