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行辕大厅，死寂一片。
“果真是狼子野心！”
霍青遗孀眼里闪过一丝寒芒，向春桃和紫芸说道：“无论和亲如何？你们不能离开王爷半步。”
“不用！”
永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地上来回踱步，“不用惊慌，这只是个猜测，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反正，没有白嫖的！”
“白嫖？”
狄芳一怔，不解地望向永康。
“哦！”
永康霎时就懂了，这前世说顺口了，到这还改不过来。
不过这“白嫖”一词，估计这古代还没人能懂，随即改口道：“我是说，反正，没有给咱白送的，肯定是有目的的，这个目的，最明显的就是粮食。”
“嗯！”
霍幼楠也点点头，说道：“这主动和亲，聘礼是张不开嘴要了，何况他们北凉还要陪嫁过来，起码我方，会回礼一些粮食给他们！”
“爱妃所言极是！”
永康点点头，欣赏地望向霍幼楠，笑道：“作为邦交也好，礼尚往来也罢，给他完颜烈一些粮食也无可厚非，起码人家的女儿，也是吃粮食养大的嘛！”
“给多少？”
一说给粮，霍幼楠就心里一紧。
永康盯着霍幼楠紧张的脸，笑道：“那就三千石吧，再多，我也拿不出来；再少，我也拿不出手！”
“不过！”
永康拿小拇指，掏掏耳朵，侧着脑袋看了看小拇指的指甲，又道：“堂堂北凉可汗，嫁女儿过来，好歹这嫁妆不会太差吧？”
这混蛋！
霍幼楠心里又骂开了锅！
人家操心这得用多少粮食回礼？
他倒好！
厚颜无耻地盘算起北凉可汗完颜烈准备什么嫁妆了！
作为曾经出嫁过的人来说，这一点，真让人够无语的。
想到这里，霍幼楠脱口道：“那你主动要啊！让陪嫁一群牛羊过来，那送亲的场面浩浩荡荡，该多热闹啊！”
“爱妃说笑了！”
永康面上一红，知道提嫁妆的事，惹得霍幼楠轻蔑起他了。
“真要是陪嫁不少的牛羊过来也好，起码可以给将士们改善一下伙食。”
还真让霍幼楠说中了！
负责联络的焦凯到了，进门后，向霍老夫人行过礼后，急道：“禀王爷！”
“先喝口茶，坐下慢慢说！”
永康摆摆手，望着满头大汗是焦凯，也不免一阵心疼。
这哥们，自从跟他离开皇城，一路上就没闲着。
到了这雁门关各防区，更是比在行军路上还忙，有时候昼夜运输物资囫囵觉都很少睡。
“北凉那边信使报备，陪嫁羊儿一万只，牛两千头，各种宝石四大箱，银器八十六件，狐皮一百六十八条……”
焦凯说完，喜滋滋望着永康。
“这完颜烈真够大方啊！”
霍幼楠惊得差点蹦起来，她万没想到，完颜烈送女儿和亲，还拿如此丰厚的嫁妆？
“呵呵！”
永康却不以为然，摇头道：“看来，我们回礼三千石粮食，怕是有点磕碜了！”
“王爷，你是说？”
焦凯一点就透，脸上刚才的喜悦，马上急急降温了下来。
“嗯！”
永康点点头，道：“为了这次和亲，完颜烈豁出了一个女儿，以他的霸道，能绕过想跟着白沾光是那些部族头领吗？想必这些牛羊，都是分摊在那些小部族头上的，均摊到每个小部族头上，也就是七八百只羊一百头牛而已，我倒想他陪嫁几千匹战马过来才好！”
“战马？”
霍幼楠眉头一皱，撇嘴道：“我们现在不是不缺战马了吗？牛羊多好，起码这个冬天，可以围着火盆吃烤肉了！”
“行了！”
永康把目光，投向春芬、紫芸和春桃这些女人身上，摆手道：“不管那么多了，那么多狐皮更好，给你们每人做一件狐皮大衣先穿着过冬！”
说完，这才把视线又移到霍幼楠脸上，道：“不是我们缺战马，而是陪嫁几千战马过来，那北凉军队不就少几千匹战马？”
“对呀！”
霍幼楠这才明白过来，顿觉心中想着的烤肉就不香了。
“完颜烈这次陪嫁的牛羊越多，那我们的回礼就越是不能磕碜，这样一来，他们得到的粮食就越多，我们总不能拿一些死马肉当回礼吧！这可是关乎到我上邦之国的国体，关乎到父皇的颜面。”
永康一语道破完颜烈的心思，但也让霍幼楠再次瞪大了眼睛。
“王爷！”
焦凯一脸哭相，惜疼道：“小的粗略一算，按市价，也按回礼的规矩，我们都得出两万石的粮食给北凉啊！”
两万石？
永康心里也是一抽，虽然这个数字，远少于当初兀查赫的狮子大开口。
再说武力收复了阳明和河套后，原准备的那些用来支援北凉的粮食，也就被省了下来。
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亏！
但永康对于完颜烈这种心怀不轨的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
“给他！”
永康大手一扬，慷慨又道：“再加五百匹土布，三百斤盐巴，二百斤砖茶，别让这些蛮子失望，叫花子上门，还不得两个饽饽给打发？”
“得嘞！”
焦凯苦笑道：“那小的这就安排下去。”
这焦凯刚走，兰慧又进来，把手里的单子往永康面前一呈，“王爷请过目，这是奴婢和府上的厨师们商议的菜单，菜品都以我大昌宫廷名菜为主，其次就是茶点，也是我大昌皇家特色……”
“这个，你和二夫人看就成了！”
永康摆摆手，让兰慧去和狄芳商定，管事的人，霍老夫人不是指定了么？
再是边城条件所限，这毕竟是上升到皇家待客的礼仪。
兰慧在四皇子府上时间不短，对皇家饮食规格那可是了然于心。
光茶点，就列出了八大项。
桂花糕、芙蓉糕、五仁点心、南瓜饼、枣子糕、小笼包、羊肉馅煎饺和牛肉馅饼。
就是茶品，就上永康发明的功夫茶！
从喝茶这一块，就要让这些北凉蛮子，领略一下大昌文化的博大。
再加上各种菜品，一顿酒席，好好把这些人来一次软教化。
而且，酒宴上，一律使用筷子！
喝汤，才配银勺。
并且，给送亲来的亲王级别的，回赠象牙筷两双。
其他随亲人等，银筷、湘妃竹筷，再按地位高低，回赠每人两双。
“王爷！”
霍青遗孀望着回赠的小礼品单子，说道：“北凉人吃饭都用手抓，就是皇室，也是保持着这个传统，只有吃大块的肉食时，才用随身携带的小刀，从骨头上剔肉下来方便食用，这让他们用筷子，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
“老夫人！”
永康顿了顿嗓子，笑道：“正因为这些人缺少教化，我才有此想法，让他们感受一下我大昌朝无边的文明！”
“文明？”
不光霍青遗孀，就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如坠云雾。
“哦！”
永康面上一尬。
该死！
这么又串到前世的现代思维了？
这古代的大昌，知道文明是个屁！
“咳咳！”
永康假咳一声，掩饰了一下尴尬，又道：“文明嘛！就是我们的礼教，就是我们千百年来，先祖们一代代积累下来的智慧所在……”
“就说这筷子，筷子的文化常识，不仅仅涉及其物质形态和技术演变，更深层次地反映了我大昌朝人的人生观、价值观和社交礼仪。”
“教他们北凉人通过用筷子吃饭，来了解筷子的历史背景和文化内涵，我们可以更好的向他们传递我们的文明，不然，他们永远只是会说话的牛羊，只是没有礼教的财狼，我们给他们的，不光是粮食，还有这古老的文化遗产！”
别说是北凉人了，就这番说辞！
直接把在场的自己人给听懵了，不管大家懂与没懂？
但看着永康的那眼神，都充满了敬佩！
“这些，都是从那本古书上学来的？”
卧槽！
这傻婆娘，怎么老是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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