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的手已然落下，没有再要动手的意思。
头微微低着，表情隐于暗处，似乎是被莫长生刚刚的话刺到，一句话也不说了。
莫长生眉微皱，想了想解释道：“炸这里也是没办法。”
“你实在是藏得太深了。唯一一个可能知道内情的齐文若，还一直失忆，整个人都活得不是很清醒！”
“也只有学校这里、还有照片里，能找到你们的关联。”
所以，她们也只能炸一波学校。
不管齐文若失忆是装，还是可能隐藏在背后的安然。
炸出来一个，都是她们赢！
但没有想到，两个都炸出来了......还是这么诡异的存在方式！
如果不是安然，没能忍下心将自己与齐文若相关的所有事情都抹去，她们或许还很难注意到这些。
“真没想到......”
安然低着头，声音中满是自嘲：“我只是想要在这里留下一点点和他之间的联系。”
“没想到只是这些，竟然也会被你们注意到......真是失策啊......”
“你就不怕这么引我出来，我会直接杀了你吗？毕竟你可是毁了我重视的地方！”
莫长生笑着摇头：“你对医院太执着了......就足以让我利用了......”
莫长生一点也没有避讳她的意图，而且这安然想要杀她？
简直是痴人说梦！
如果她真的想要鱼死网破，先死的可不一定是谁......
“你怎么会发现我对医院的......”问到一半，安然突然顿住，眼眸微微瞪大：“文若......”
莫长生笑了一下，声音有些低：“你虽然将他的记忆抹去，但你毕竟在他体内。”
“再加上他之前对医院的印象也很深，而你的执念也在影响着他，导致他下意识的去接近医院。”
“直到昨天我同他说，医院里的一些医生因为非法器官移植，被逮捕后。”
“他才像是放弃执念了一样，没再去接近医院。”
莫长生将视线落在齐文若这具身体的心口，声音很轻：“之前我们还以为，是他心脏有问题......”
“所以需要经常去医院，做检查、取药......”
“但就在昨天，我们找到左莹，排查了时间线后，就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齐文若的心脏如果真的有问题，不可能现在才被发现，他的病历更不可能在左莹心脏被取后才出现......”
“他被查出心脏有问题，是在左莹之后......所以，那颗心脏根本不是给他的。”
莫长生顿了一下，视线上移。
安然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莫长生也不在意，继续说着：“但左瑶复仇，不可能无缘无故找上齐文若。”
“所以，左莹被取出的心脏一定同他有关。”
“既然同他有关，心脏又不是给他用的。能让他犯下如此大错、不惜泯灭人性的......是你吧......”
“安然。心脏有问题的一直是你吧！”
“虽然我们没在医院找到你的病历，但你当年从学校失踪，被自动退学，想必同你的身体有关吧......”
莫长生有些费力的抬起焦黑的手臂，手轻轻落在齐文若身体的心口。
“说起来，你这个先生真的很疯狂。这身体里的是你最初的心脏吧。”
“你移植左莹心脏的当天应该就死了，你的先生就将你病变的心脏移植到了自己体内......”
“所以之后他才会被查出心脏有问题，一直吃着和心脏有关的药支撑着，但其实......”
有血滴落在莫长生抬起的手臂上，安然嘶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出。
“其实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我的心脏根本就不适配他的身体，我的心脏还是病变的。”
“左瑶找上他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几天可活了......”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们没有再相遇，他就不会去做这种事......犯下这种大错！”
“等我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安然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中满是悔恨，继而怨毒：“而这些医生......必须死！”
“如果不是他们......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就不会有那么多冤死的亡魂——！”
恨意汹涌，城市内遗散的怨气在这一刻收回，在他们身边聚拢涌动。
莫长生如今身体本就不适，周围凝聚的怨气令她更加难受。
她轻咳了几声，嘴角又溢出些许鲜血，冰冷虚弱感在慢慢消磨掉她的意识。
现在......可以了......
莫长生缓缓开口：“你们的仇怨，之后再说......”
“我可以在之后帮你完成心愿，消减你的执念。但现在，你要先完成我的！”
“生意嘛，都是相互的！”
安然抬起头，脸上血痕满布，眼睛紧紧盯着莫长生，半晌后选择了接受。
如此苟存这么多年，她也累了。这里曾经来过不少人，但没有真正找出她存在的人。
都被埋葬在了那座医院里。
这是第一个找出她存在，揭开大部分真相的人，她想要试试：“你，想要什么？”
莫长生直视着她的双眼，脸上扬起笑容，一字一句道：“杀我！现在！”
*
大楼窗口内，沈清川紧紧盯着瞄准镜内景象。
只看得见丝丝缕缕的怨气缠绕在那一躺一蹲的身影上。
片刻后，就见蹲着的那道身影缓缓抬起手。
下一秒直接刺进了莫长生的心口位置。
地上的人抽搐几下，很快就不动了。
沈清川松了口气，缓缓开口：“快了。”
“什么快了？”一旁的林伊人表情瞬间紧绷。
手紧紧抓住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有些发烫的红绳，心内升腾起些许不安。
沈清川没有回头看她，握紧枪身，低哑的声音略显紧绷。
“这出戏......快要谢幕了！”
*
春南大学。
还在燃烧的教学楼前，满身伤痕的莫长生眼眸紧闭，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躺着，胸口也没有任何起伏。
肉眼可见的没气了。
刚刚对着她猛下杀手的安然，早已离开，不知去向。
过了大概几十分钟的时间，有脚步声缓缓响起，在慢慢接近这里。
不着调的声音在这片区域响起：“本来还想着这次副本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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