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夏沁踮起脚尖，调皮地亲了一下墨夜的脸颊，“这里的酸味不是很重。”
墨夜却严肃了起来：“夏夏。”
“嗯？”
“就像刚才殷若水说的，秦家确实有不少动静，你有个旧相识，怕是要先倒霉了。”
“我的旧相识？”这次夏沁不好猜了，“谁啊？”
“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墨夜故作神秘，“不过明天，我们该去处理下那个袁陶了，最近也让他过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了。”
夏沁点了点头：“嗯，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把袁陶这帮人解决，静海郡就能安静一些日子了。”
七月的午后异常炎热，尤其是今天，天空阴沉沉的，闷热无比。
袁陶再次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赶到郡衙，这群人似乎与上次并不是一帮人。
而大堂内，夏沁、墨夜、公孙辛等人早已安静等候多时。
见到袁陶进入大堂，夏沁立刻轻声问道：“袁陶，上次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怎么又来了？”
“哼！穆府君，上次的事在下懒得再提，但今日前来，另有要事。”袁陶面带敌意地盯着夏沁说道。
“说吧，你又有什么事？”夏沁平静地看着他。
袁陶面色阴沉，情绪比上次更为激动：“这些天，府君派人丈量土地，声称我们侵占他人良田，要求退还？”
“没错，对此，你有何疑问？”夏沁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叠账册，“这是崇川县所有田地的登记记录，你们所拥有的田地数量与账目不符，自然应该退还。”
袁陶狡辩道：“我们收购了其他农户的田地，只是没有在郡县进行登记。”
“没有登记便算不得数，”夏沁也没打算和他细细理论，“尽快退还到那些农户手里吧。”
“府君，话不能这么说，事情也不能这么做吧？”跟随袁陶来的一个老者开口便十分的不友好，“这些田地是我等真金白银买的，也并未强买强卖，为何就作不得数？”
这时，公孙辛在耳边小声说道：“府君，这人叫司马诚，是司马家家主，司马家是静海郡最大的世家大族。”
夏沁却不为所动，冷着脸道：“本君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们未在郡衙和县衙中登记，如何作数？”
“那我们现在登记便是！”司马诚并不打算退让，他认为自己有理有据，应该得到支持。
“好！”夏沁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早就料到对方会如此回答，于是冷笑着说道，“既然你们说没有强买强卖，那现在就把那些将田地卖给你们的农户叫来，当着大家的面重新签订书契！”
袁陶一听，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地说道：“府君，您这不是在开玩笑嘛？这么多农户，就算找到了，要全部喊过来，怎么着也得三五天时间吧？”
夏沁看着袁陶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地回应道：“没那么复杂，他们都在别院候着呢。来人啊，先带十名农户到大堂中来！”
听到夏沁的话，袁陶和司马诚等人心头一震，互相对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夏沁的计，心中懊悔不已。
没过多久，十个来自崇川县的农户被带到了大堂之中。
夏沁目光锐利地扫过他们，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都是崇川县无田的农户对吧？你们原先的田地是卖给谁了？”
这些农户们毫不犹豫地纷纷指向了袁陶等人，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对这些人的不满和愤怒。
夏沁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我再问你们一次，你们是自愿将田地卖给这些人的吗？”
袁陶几人脸色阴沉得吓人，眼神中充满了凶狠与威胁。
然而，平日里对他们畏之如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农户们却纷纷摇起头来。
显然，他们早已得到了夏沁等人的嘱托，不为所动。
“混账东西！你们……”袁陶万万没有料到这些一向顺从的农户竟敢公然反抗，不禁气得破口大骂。
“放肆！”夏沁面色一沉，厉声道，“袁陶，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郡衙大堂之上，岂容你如此无礼？”
“大人明鉴啊！这些都是无知的农夫，未曾接受过一天圣人教诲，更不懂仁义礼智信的大道。他们的话岂能轻信呢？”一旁的司马诚阴阳怪气地说道。
夏沁冷冷地看了一眼司马诚，但并未发怒，反而转向其中一名看起来较为年轻的农户，语气轻柔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出来吧。”
“回府君，小民叫齐大柱，”年轻农户说话底气十足，声音洪亮，“是崇川县齐家村人，小民的地被迫卖给袁大户了。”
夏沁看着他，问道：“具体情况如何？你细细说来。”
齐大柱深吸一口气，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要说过程，其实很简单，往年的税都是十二税一，但是自从前些年袁家当了揽户之后，这税率就变成了七税一，而且还要额外收什么火耗、运耗之类的，小民根本交不起。有一年干旱，小民颗粒无收，实在没办法，就把家中四人的二十亩田地抵押给袁大户，换了十两银子交税。”
说到这里，齐大柱眼眶微红，声音也有些哽咽：“一年之后，小民想赎回的时候，袁大户却算出小民竟然欠了他三十两银子！这么多钱，小民一个普通农民哪里拿得出来啊！于是他又提议再给小民五两银子，田地归他所有。”
夏沁皱起眉头，问道：“那后来呢？”
齐大柱握紧拳头，气愤地说道：“小民自然不愿意这样没了田地，就告到县衙，但当时的县令却说袁大户的账算得没错，所以小民的田就这么没了。”
齐大柱说得很简单，但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袁家利用自己的权力和手段，逼迫百姓卖地，甚至故意提高税率，然后用各种理由让他们欠下巨额债务，最终夺走土地。
这种行为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掠夺。
另外一个农民也说道：“府君，小民的田地也是这样被杨大户占了去。”
“府君，小民是母亲生病，借了王大户五两银子，回头还钱之时变成了二十两。”
... ...
“都记录下来，”夏沁看向那位蒲老先生，然后看向袁陶几人质问道，“他们说的可否属实？”
袁陶依旧一脸不屑：“府君，他们举取银两时，是同意了子钱之事的，又不是我们强迫他们借钱。”
“别在本君面前玩文字游戏，他们如何懂得这些子钱利息之事？还有，朝廷规定农户税为十二税一，你们擅自多收赋税，又是什么理由？”
“穆府君，这可不是我们擅作主张，”说到此处，袁陶的表情突然变得得意起来，“这些都是扬州刺史袁史君的命令，这些年边境战事紧张，国库空虚，总要苦一苦百姓的。”
“苦一苦百姓？”夏沁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满脸怒色，直接拍案而起：“那你们怎么不苦自己呢？百姓们本来就生活艰苦，你们......”
不过墨夜轻轻拽了一下她的衣袖，轻声耳语道：“夏夏，这时候没必要和刺史冲突，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好。”
夏沁平复了一下心情，淡淡地说道：“本君也是明理之人，虽然你们的手段有些下作，但毕竟也是真金白银买的田地，本君会差人双倍偿还这些农户所欠的银两，田地全部返还他们。”
“谢府君！”堂中的农户激动地跪拜。
“穆府君，”袁陶的脸色很不好看，“您是真打算这么做？您可知道，整个静海郡，有多少岁入银两是世家大族和商贾上缴的？听说您还要改赋税？不知穆府君有没有向刺史袁大人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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