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栋梁不是林有才，渭城的变化他一直看在眼里。
他曾经游历苍州，有富裕的地方，也有穷的地方。
但他从来没有见过渭城这样的变化，当政者是真心想要老白百姓吃饱饭的。
别说见过，即使他是史书上看到的那些圣王圣君，他们也只是嘴上说说。
真正做到的确实一个都没有，而渭城做到了。
这里真正实现让每个人都吃饱了饭，没有冻饿之苦。
这颠覆了张栋梁这么多年的世界观。
他不明白，既然苏野有这样的实力，为什么不像那些豪强世家一样搜刮民脂民膏。
他不明白，为什么苏野的修为深不可测，却没有生杀予夺，而是坚持着法度。
所以他始终坚持留在渭城，看着渭城的变化，教导着渭城文院的孩子们。
这一句“意欲何为”问出来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他生怕听到苏野的回答是他想的那样，但又渴望听到。
作为一个士子，这是他毕生的理想。
苏野听到张栋梁的话也是愣了一下，沉默了很久。
起初，他来到渭城就是想要打入武国内部，看看能不能帮助联邦获胜。
后来，胡远带他看了渭城百姓的困苦生活，他决定帮帮他们。
再后来，他和王超决定将渭城打造成一个基地，根本目的还是想在武国内部掀起动乱，以帮助联邦获胜。
可现在张栋梁的话让苏野不知道如何作答。
不要忽视封建帝制下人的智慧，即使他们没有联邦的教育体制，但智慧这个东西是相通的。
武国的智者绝不会比联邦差，而张栋梁身在渭城，比外人看的更加清楚。
收买人心、打造基地，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渭城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可是没有人去说。
甚至很多人会在渭城之外帮助遮掩，因为这样的日子他们过习惯了。
实在是不想回到被朝廷和宗派生杀予夺的时候了，他们就想过渭城这样的日子。
所以，渭城其实处在一种微妙的环境下，
所有人都知道，但所有人都假装不知道。
至于张栋梁，纯属是喝了点酒，再加上心中蓬勃而出的想法，没有忍住就问了出来。
“张先生，你觉得渭城现在怎么样？”
苏野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张栋梁一个问题。
张栋梁低着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抬头看向苏野。
“苏前辈，渭城前所未闻有的好，比书上描述的圣王治下更好。”
苏野点点头。
“如果苏某说想让武国人都过上这样的日子，张先生会怎么做呢？”
张栋梁看着苏野，却没有丝毫震惊，或许他自己也明白，这是注定的回答。
“苏前辈，张某读书多年，忠君爱国是我志向，不瞒苏先生，我已经没有参加今年的科举，就是因为在为渭城我看到了以前从未看过的风景。”
张栋梁有些激动，自顾自的又灌下了一杯酒，才带着点醉意接着说道：
“张某不才，愿永做渭城人。”
说完就倒在桌子上睡着了，或许是酒太烈了吧。
苏野笑了笑，转身离去。
趴在桌子上，早就醉过去的林有才抬起了头。
看着苏野离去的背影，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张栋梁。
他眼中闪过从未有过的认真，一边吃菜一边喝酒，最后再次醉了过去。
。。。
去了文院，自然要去武院。
苏野和张栋梁两人喝酒时间有些长了，到了武院的时候，除了武院的老师，其他人都走。
苏野也没在意，带着一丝酒意，就踏进去了。
迎面正好遇上了张四五和张云父子俩，他们看见来人是苏野，赶紧过来见礼。
“张武教，许久未见，修为增长了不少。”
苏野看着张云，脸上带着笑意，这张云已经是开六脉的修为了。
“是里长大人栽培。”
张云还是喊苏野里长，虽然他担任镇守的消息大家早就知道了。
“客气了，张老先生的伤势也好了不少。”
“有劳里长大人挂心。”
张四五头发花白，但精神很好，自从来到武院后，与儿子一起教那些孩子，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感觉好多了，连伤势也在慢慢恢复，或许这就是顺其自然吧。
“武院这块还要你们多操持，我事务繁杂，最近还要到神都一趟”
“不敢，必然不负里长大人所托。”
“嗯。”
苏野与他们聊了几句，就分开了。
自己只是想到渭城武院转转而已，该说的话说完了自然就要离开了。
至于其他的，自然有人去做。
最终，苏野还是回到了梨花巷。
虽然渭城很多地方都在变动，房子变得越来越高，越来越漂亮。
但梨花巷除了入口变得宽阔些，其他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每次渭城改造，都特意绕过了这些地方。
梨花巷的老住户也不吵，反而这样才更好。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为了让苏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还是曾经的梨花巷。
苏野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仆役给他上了茶。
他慢慢喝着，仿佛当年一般。
。。。
黑暗中，渭水之上，一支船队正向苍山城而去。
这是运粮队，苍山城百万人口，由于世家封锁，都要靠渭城运粮。
这渭水之上就没有停止过，数十只运粮船在航道上行驶，虽然带着灯火，但在黑夜之前也只能照亮不多的地方。
突然，远方一道火焰径直向着最前面的船只暴射而来，一声轰鸣，船只一瞬间就被炸成了碎片。
远方的高空中，一个满脸虬须、身高两米的壮汉停在空中，手中一把巨大的弓箭缓缓收起。
而在他下面的水面上，突然亮起了一条长龙似的灯火。
在灯火照耀下，一杆大旗被照亮。
上面一个硕大的“寇”字，在黑夜中也是那样的血腥。
这是渭水寇！
。。。
一封密信从渭城之中被送出，在兜兜转转之中送到了神都监察司。
第二封密信也被送到了神都，不过却是送进了宫中。
第三封密信则是带着一丝灯火的气息，也从秘密渠道向着群星门。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一朵巨大的九瓣花的虚影将整个渭城笼罩着。
而花蕊则是在梨花巷里，苏野正坐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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