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斗兽场。”
“我们在这里厮杀、改造、进化，最后成为这里的一部分，成为后来者进化的材料，继续一次又一次的杀戮进化。”
“你甘心吗？”
盘古回想着篡火者曾经与他交涉的话语，内心纠结。
数据在崩坏。
监管者身体停下，看向天空，红眼光芒绽放。
放逐者的血肉飞向通天塔。
一场无形的争夺战在天空中爆发。
天空中，数道篡火者的身影出现在各个通道旁，将机械之躯分解，以身入锁链，成为稳定通道的一部分。
四九将光剑插入地面，此刻双手举起，撑起头顶的通天塔。
那道虚影早已从他的身体中脱离，在天空中和监管者“斗法”。
血肉，尤其是蚩尤的血肉在双方的争夺中来回反复。
原先从各个求生世界空间涌入世界核心的数据，此刻汇聚在战场之中。
当彻底污染，将最后一道数据消除，便会沦为无序之地，与求生世界的系统剥离，彻底失去联系。
“借监管者碎蚩尤，再由世界核心向分散世界散播。”
“此计若成，求生世界将只剩一片世界核心，或许能终结求生游戏。”
盘古深吸一口气，瞳孔有些颤抖。
“就看篡火者能不能扛得住监管者的打击了。”
监管者主宰世界，求生世界由数据构成。
当数据调往世界核心，那么其他世界的力量就是最为薄弱的时刻，也是污染的最佳时机。
但这也是监管者力量最强之时。
天空中的“魔法”对轰是普通人无法观察到的，但那座巨大的通天塔是摆在眼前的。
蚩尤血肉在不断污染附近的数据，无论是监管者还是星火的力量都在被减弱，为四九承受通天塔减缓了一些压力。
但即便如此，四九的身影依然一点点被通天塔压下。
通天塔一旦落地，则下方的蚩尤血肉再无被转移出去的可能，监管者进入寻猎状态，想再次击破通天塔绝无可能。
要不要帮？
盘古紧紧攥着手中的斧柄。
他看了看手中的小人鱼，又看了眼通天塔，心中纠结万分。
“嘤！”
小嘤拿起唤潮者之杖，再一次戳向盘古的手掌。
“别闹腾。”
“嘤嘤嘤！”
唤潮者之杖不停地戳向盘古，法杖的光辉逐渐浮现。
遥远的通天塔中，忽然浮现一个庞大的光影。
四周的能量场发生剧烈波动。
一只虚幻的手臂穿过通天塔实体伸出，抓起塔下方的血肉，抛向天空中的通道。
那是幽灵态！
不受实体限制的存在。
盘古震惊地看着那条手臂，忽然浑身一颤。
小嘤也忽然愣住了，直直地看着那只幽灵态手臂。
不仅是盘古，就连通天塔下方的四九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幽灵态的手臂，篡火者数据库中有关于此的只有一个存在。
共工！
难道她进入通天塔没死？！
共工果然没死！
不仅没死，她还在出手帮忙。
世界核心边缘，盘古第一时间丢下小嘤，抓起斧头冲向通天塔。
“四九小子扛住！”
“我来助你！”
他的身形在奔跑中不断缩小，冲进通天塔底，身体再次膨胀，直至将通天塔顶在肩上。
盘古脸色涨红，强行力顶之下，竟将下落的通天塔往上抬了几分。
忽然的变动让盘古立即决定加入战场。
天空中的战斗他不想掺和，但这通天塔，盘古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它落下来。
他一边扛着塔，一边向塔内看去。
但只能看见一层封闭的天花板。
“有没有办法知道她在第几层！”
盘古问道。
“刚才手臂是从二十米塔高位置出现的。”
“那就打破那里！只要有一个小孔，共工就能出来！”
“没机会。”
监管者进入寻猎状态，蚩尤身体破碎，四九扛塔，星火夺肉，谁能在这个时候去打破通天塔？
“那你撑住，我来打！”
“这时候不怕犯罪了？”
“怕个球！”
盘古抽出斧头，对着通天塔猛凿。
只是他的力量明显不及蚩尤星火，连砸四五下效果甚微。
“要帮忙吗？”
“你帮个球，扛你的塔去！”
盘古正要继续挥斧，忽然扭过头，却见一个虚影出现在自己身后。
“开挂小子！”
林晨身体悬于后方，只是身体已经完全虚化。
“你也幽灵态了？”
“不清楚。”
林晨摇头。
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状态属于什么，但明显和幽灵态有着本质的不同。
他的身体更像是纯能量所化的存在，又能随时在虚与实之间转化。
肉身的能量被唤潮者之杖转化，先前的战斗余波亦被唤潮者之杖吸纳，形成了现在的自己。
林晨抬起手掌，澎湃的能量在体内激荡。
“没用的。”
盘古泄气地说道：“你没有神器，破不了这塔。”
“哦。”
林晨转身。
两秒后，一个虚影巨人忽然出现在通天塔附近，手中还握着一把长戈。
“现在够了吧。”
长戈横扫，能量顺着长戈爆发，在墙体炸出一个小坑。
一击之威，令盘古瞠目结舌。
“你这...”
“要不你也来一针？”
“...”
盘古闭了嘴，继续攻击通天塔。
两道攻击同下，很快就在墙上凿出了一个小孔。
微风起，细微的流光自孔中逸出。
后方，唤潮者之杖自小嘤手中飘起。
盘古大步上前，正欲迎接，前方空间忽然变动。
抬脚踏出，便来到了四九的身旁。
“该你扛了。”
四九说道。
“凿了通天塔，你跑不了。”
盘古还未说话，便被四九提前闭嘴。
随着幽灵态共工从通天塔离开，塔身很快落在了盘古的肩头。
“我抗塔你去哪？”
四九没有回答，身体来到监管者旁，光剑斩下，却不是对着监管者，而是附近的空间。
数据世界的对战总是无形的。
光剑斩过，蚩尤的血肉短暂地失去束缚。
监管者身体迅速升起，物理拦截。
数据对抗结束，天空中的锁链向监管者的身躯砸去。
一道道锁链横冲直撞，试图封锁监管者。
红光大盛，监管者的身体在这一片锁链之中势如破竹，同一时间，对空间的定格力度也在加强。
锁链对监管者的阻碍效果有限。
四九持剑紧随其后。
光剑横扫，时而扫向监管者，时而扫向空气。
监管者再三被阻，转身光束汇聚，瞬发。
红光笼罩四九的身躯。
自通天塔中逸出的光影飞向四九，一只手掌在空中凝形，将四九从红光之中拉出。
“多谢前辈。”
四九浑身多处破损，身体表面护层熔落了七成，露出体内的零件。
幽灵态在空中开始恢复形态，一个巨大的幽灵在上空形成。
“目的已经达成，为何不撤？”
“从行动开始，就没想过活。”
四九身体再次冲向天空。
同一时间，林晨也向天空冲去。
监管者早已盯上了他，今日篡火者掀桌，林晨自然也要凑过来踹监管者两脚。
大不了打不过就跑。
关于自己身体的问题，林晨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共工，但显然不是现在。
监管者在眼前，怎能不上去凑个热闹。
全身虚幻的林晨此刻只感觉体内充满了力量，冲上去对着监管者一道竖劈。
“后退。”
共工伸出手掌，震退林晨，翻掌间抓住林晨的手腕。
幽灵态与林晨虚幻的身体发生波动纠缠，林晨能感受到微弱的限制从手腕传来。
只是这束缚却不会影响自己的行动。
作为纯粹能量体，这世上鲜有能直接干涉林晨的存在。
林晨停下长戈，毕竟身体的变化来自于唤潮者之杖，来自于眼前这位远古神话。
“不用再出手了，你是安全的。”
“？？？”
林晨不解。
监管者的悬赏任务早已发出，更是引来无数猎狗围攻，这时候跟自己说“安全了”？
我被悬赏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监管者的任务完成了。”
“？？？”
林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
“我？”
共工没有回答，伸手点向天空。
“止战。”
声音落下，幽灵态的身躯震荡。
一片能量波动在这一刻平息。
战场被强行中断，除了星火锁链依然在盘旋。
监管者身躯停在空中，看向林晨，红色光芒消散，归作蓝光返回通天塔。
原先坠势凶猛的通天塔反在此刻向天空伸去。
星火锁链持续不断地冲击监管者的身躯。
监管者停止攻击，星火锁链的攻势却忽然剧增。
三九虚影出现，将漫天星火收拢，一齐冲向监管者。
“游戏结束了，为何还要攻击？”
共工看着三九虚影问道。
“战斗不会结束，妥协永远无法满足剥削。”
盘旋的星火落下雷鸣般的洪音。
“他们没有把我们当人。”
四九的残躯从天空中快速掠过，直击监管者。
共工停在天空之中，没有继续阻拦。
“结束这一切，不就好了吗...”
“不会结束。”
“求生游戏是试炼场，我们是实验品，是可以随意抛弃的耗材。”
“我们只有一条生路。”
“便是反抗。”
漫天锁链收缩，向着静息状态的监管者砸下。
光剑自后方落下，直击监管者外壳的缺口。
这一剑，伤及本源。
而监管者似是彻底失去了斗争欲，只是执行着自己的程序。
“趁现在，杀它！”
无数星火锁链将监管者包裹，一声声沉闷的爆炸声在锁链囚笼之中响起。
盘古从通天塔下走来，仔细端详了几眼林晨，面露惊奇。
“我还以为是幽灵态...竟然真的成了。”
“成什么？”
“能量体。”
共工来到林晨身边。
“求生游戏的存在是为了筛选进化，我等虽然看上去能力超于常人，但终究在陈旧的改造进化框架之中，幽灵态也只是在原基础上的更进一步。”
“但你不同。”
“你是全新的生命，你可以适应更高维度。”
“你是能量，也是实体。”
“你是进化的终极。”
共工取出一张芯片，林晨只是触碰，便读取了其中的内容。
当年的不周山计划，三大神话计划围攻监管者却被宽恕，原因便在于共工的幽灵态。
对于当时的求生世界而言，幽灵态是一种独特全新的形态。
她开辟了一条新路。
这也是监管者同意宽恕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是——三人中两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监管者空间束缚了。
造成攻击行为的蚩尤被驱逐，剩余两个同党被宽恕。
相对于规则内的惩罚，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自那之后，共工便承接了发展幽灵态的责任，在许多古墓中造就了不少幽灵态的存在。
直到篡火者出现，原先一直进展缓慢幽灵态研究有了进展，也有了新的方向，质能转换。
随着这一批求生者到来，林晨携挂壁手环，趁共工专心研究、盘古古墓睡觉之际，钓走了出来偷玩的小嘤。
共工的目光便落到了这位准篡火者身上。
接着便有了之后的一切。
“所以这就是你进通天塔的原因？你连我都不告知？篡火者也不知道你的计划？”
盘古追问。
“不知道。在篡火者的理念中，他们必须彻底毁灭这个世界。”
“难道你不想吗？”
“我只是想出去。”
盘古低下头，陷入了沉默。
他看着远处酣战的星火和四九。
“其实我觉得，刚才篡火者说的也不错。”
“你也要触犯规则？！”
“嘿嘿，刚才救你的时候就已经触犯了。”
“那个不算，我可以用成果和监管者交易，交易规则可以豁免惩罚规则。”
“能免除多少呢，像蚩尤一样被驱逐到无序之地？”
“目的达成，游戏就结束了！”
“不会的。”
盘古苦笑着摇头。
“篡火者说的不错，我们只是进化实验的耗材，谁会在意耗材的生命呢。即便献上成果，他们就真的会终止游戏吗？
只怕成果献出后，游戏背后的人前来掌管，到那时，我们更没有离开的希望。”
“不...”
“你这些年把自己埋进研究中，我不曾干涉，只当你是追求内心的执念，没想到你竟真的实现了。当年那一战对我们的影响太大了，我们都认为监管者不可战胜，所以只能满足其需求以求离开。
但现在，它受伤了。”
盘古拿起了开天斧。
“监管者不是神，它也会死！如果林晨没有出现，我或许还能继续妥协，因为这世上还有我珍重的人，监管者只是执行规则并不会随意杀人，但若是引来求生游戏背后的存在，这一切可就说不准了。
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监管者今天必须死！绝不能让它回到通天塔！”
“篡火小子，我来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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