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寒言打断他，手掌轻轻抬起寒虞舟的下颌，低头吻住了两片微凉的薄唇。
偏屋内，烛火摇曳。
寒虞舟被寒言抵在墙边，素白的衣襟散乱，露出纤细的锁骨。
他仰着头承受这个吻，眼尾泛着薄红，长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唔……”寒虞舟喉间溢出一声轻喘，无神的凤眸蒙上水雾。他下意识抓住寒言的手臂，指尖微微发颤。
窗外雨声渐急，掩盖了屋内交错的呼吸声。
寒言终于稍稍退开，拇指抚过寒虞舟湿润的唇角：“阿舟，你总是顾着所有的人，这次顾顾我，好不好？”
寒虞舟茫然地“望”向他，那双琉璃般的眼睛明明没有焦距，却盛满了眷恋，又似带着无声的允许。
寒言心头一热，再次低头吻住他，这次却是温柔了很多。
“阿舟，我爱你！”寒言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
“我知道，阿言……”寒虞舟努力的回应着，他抬手摸索着抚上寒言的脸庞，指尖描摹过锋利的眉骨、高挺的鼻梁，最后停在微微上扬的唇角。
“阿言，我会一直记着你的样子。”他轻声应道，声音还带着些许哽咽。
屋外，简直和顾乘风早已悄然退开。
雨幕中的小院重归宁静，唯有那株老梨树在风中轻摇，落花纷飞如雪。
翌日清晨
雨过天晴，院中的梨树花瓣已然落了大半，但枝头仍有零星几朵倔强地开着。
寒虞舟早早地站在院中，手中握着一把新摘的草药，神色如常，仿佛昨日的崩溃从未发生过，但眼底带着的喜色还是让他比之前鲜活了几分。
简直和顾乘风收拾好行装，推门而出时，正看到他弯腰将草药分类晾晒。
“习之，你是准备离开了吗？”寒虞舟没有抬头，声音带着些暗哑。
简直望着他清瘦的背影，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顾乘风爽快地应了声：“多谢寒公子，这几日多有叨扰！”
“客气了！”寒虞舟这才起身，转向简直二人，“阿言和母亲带着小满去镇上赶集了。”说着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浅粉。
“你怎么没去？”顾乘风问完见简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才反应过来，自己问的是什么胡话。
“你的伤再养几日更好。”寒虞舟并没在意顾乘风的话，缓缓开口，“但若急着要走，也无妨。”
简直抬眼看他，发现他的脖颈处有几道暧昧的绯色，便猜到了昨晚寒虞舟和寒言之间定是发生了什么。
“可惜你们要走了。”寒虞舟有些不舍的开口，“我能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吗？”
“可以！”简直轻轻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指尖引向自己的脸庞。
寒虞舟的指尖微微发颤，却小心翼翼地描摹着简直的轮廓。
他的指腹很凉，也不像他的人一样地柔软，起了不少茧子。
“鼻梁很挺……”寒虞舟的手滑向简直的鼻梁，又向下按在他的唇上，“嘴唇……”
“原来习之的唇形是这样的……”寒虞舟喃喃道，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和阿言说的一样好看。”
简直心头微动：“你和寒言不是亲生兄弟？”
寒虞舟怔住，指尖还停留在简直的唇角：“你猜到了？”
说着他放开了简直，坐到一旁，“我出生的时候，就有……有人同我娘说，我是命主天煞孤星，爹娘不信，直到三岁那年，一场大火夺走了全家的命，除了我。”
“是娘……应该说是娘身边的杏姨，冒死把我救了出来，逃到了鹰嘴崖。”
“而我因为那场火，受到惊吓，等醒来的时候，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顾乘风和简直听完寒虞舟的故事，不免对他生出同情。
三岁父母丧命，是他娘亲的陪嫁丫鬟拼了命护着他逃离了火海，可惜他也因此双目失明。
杏枝为了护住他，隐瞒身世，躲在鹰嘴崖的一处村落。
陪着他长到七岁，杏枝也因为当年落下的病根离开了他。
杏枝死的那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
七岁的寒虞舟跪在破旧的草席前，听着杏枝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
最后杏枝也只来得及从贴身的衣袋里摸出一块温润的白玉塞给他，告诉他这是他亲生母亲留给他的……
那一刻他才恍然明白，原来一直陪着自己的娘亲，并非是的生身母亲。
他模糊的记忆里，突然出现了一座奢华无比的宫殿，和熊熊燃烧的烈火。
可是……也只有这些，其他的他都不记得了。
寒虞舟呆坐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块玉佩。
他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嗓子哑得发不出声音，才被路过的寒母发现。
寒母是个心善的妇人，她看见缩在角落里的盲眼孩子，二话不说就把他领回了家。
“以后，你就是我儿子。”寒母用粗糙的手擦干他的眼泪，“跟阿言一样，都是娘的心头肉。”
寒虞舟浑身发抖，手里的玉佩几乎要捏碎：“可是他们说……说我会克死身边的人……”
寒母一把将他搂进怀里：“胡说！那是他们不懂，咱们阿舟啊，是老天爷赐给娘的福星。\"
从那以后，寒临舟成了寒家的二儿子。
寒言比他大三岁，是个活泼开朗的少年。
他从不嫌弃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弟弟，反而处处护着他。
“阿舟，我带你去溪边摸鱼！”
“阿舟，这是我从镇上买的糖，给你留了一半！”
“阿舟别怕，有哥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寒虞舟所有的明朗，似乎都是那个少年带给他的。
然而，命运似乎总不放过他。
十二岁那年，寒小满出生了，但寒父却从山上摔下来，重伤不治。
村里人又开始窃窃私语，说寒虞舟果然是灾星转世。
寒虞舟缩在墙角，浑身发抖。他摸索着收拾自己的小包袱，准备离开。
“去哪？”寒言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声音里带着怒意。
“我……我会害死你们……”寒虞舟的声音哽咽。
寒言气得眼眶发红，抬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爹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关你什么事！你再敢说这种话，我就……我就三天不跟你说话！”
那是寒言能想到的最严厉的惩罚。
寒母更是直接把他搂进怀里，眼泪滴在他的发间：“傻孩子，娘说过多少次了，你是娘的福星，小满是因为你才来的我们家，所以你不是灾星。”
从那以后，寒虞舟再没说过离开的话。
简直接过玉佩，见上面刻着精致的云纹，触手生温，显然绝非寻常人家之物。
他将玉佩翻转，背面刻着一个极小的“乔”字。
“你从来没有想过，要追查你的身世吗？”顾乘风大约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不禁有些同情的问道。
他的父亲也是因为一场大火没了。
好在他还有母亲，还有七皇叔。
比起寒虞舟来说，幸福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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