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就是他啊...后来不是又进去了吗？”
“我记得网上闹得特别厉害，啧啧，这孩子，算是彻底毁了...”
“可怜姜老师他们两口子，一辈子清清白白，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累赘...”
突然起来的恶语，让何诚无地自容。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惨白，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许多。
“张阿姨，您说什么呢！”
两人还没走几步，姜心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我哥他只是犯过错！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你们凭什么这么说他！”
“姜心...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啊...”
“不准随便聊！我哥现在想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们就知道在背后嚼舌根，有意思吗？！”
“哎哟，姜家丫头，你怎么说话呢！”
另一个阿姨脸色也沉了下来。
“我们也是好心提醒你们家，别到时候又...”
“用不着你们好心！”
姜心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哥的事情，我们自己家会处理！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
“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吗？”另一个大妈也帮腔道。
“我再怎么说话，也比你们这些在背后捅人刀子的人强！”
何诚看着姜心站在那几个人女人面前，看着她那单薄却又无比倔强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拉住她，想让她别再说了。
因为他知道，和这些人争辩，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但同时，他又特别喜欢姜心现在为他做的事情。
仿佛在这个世界上，似乎还有她，会这样不顾一切地维护他，把他当成需要保护的自己人了。
“心心！别说了！”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从巷子口传来。
是舅妈，姜心的母亲。
她拎着菜篮子，脸色铁青地快步走了过来。
“妈...”
姜心看到母亲，气焰顿时消了下去。
舅妈走到近前，先是狠狠地瞪了姜心一眼，然后又转向那几个老街坊，勉强挤出笑。
“几位老姐姐，对不住啊，孩子不懂事，说话没大没小的，你们别往心里去。”
“姜心...她最近压力有点大，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代他向你们赔不是。”
说完，她便拉着姜心和何诚，离开了这里。
三人回到家里，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
舅妈把菜篮子重重地往厨房一放，然后转过身，指着姜心的鼻子骂。
“姜心！你是不是疯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跟谁说话！那些都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
“你就是这么跟她们顶嘴的吗？！你还嫌我们家的名声不够臭是不是？！”
“妈！是她们先说哥坏话的！”姜心不服气地反驳。
“可她们说的也是事实！”
舅妈的声音也拔高了。
“你哥他做过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事实？！”
“我们家因为他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亏，你不知道吗？！”
“现在好不容易太平了几天，你又非要闹得人尽皆知是不是？！”
“我没有！”
姜心眼圈红了。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别人欺负哥...”
“还有...妈...你难道也和他们一样，认为我哥是累赘吗？”
“欺负？！累赘？？”
舅妈冷笑一声。
“呵，是他自己不争气，怪得了谁？！”
“如果他安安分分，和我们分开，谁会去说他？！”
“现在倒好，你把他带回来，我们全家都得跟着他提心吊胆，被人戳脊梁骨！”
舅妈越说越激动，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捂着脸，肩膀不停地抽动着。
看到母女吵架的这幅画面。
何诚知道。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一切都是他想要复仇的错。
为了可笑的复仇而毁掉了自己的人生...
“我...真是太愚蠢了...”
暑假很快就接近尾声。
姜心也要收拾行囊，返回魔都理工大，开始她大三的学业。
离别的日子越来越近，家里的气氛也变得更加微妙。
舅妈看着何诚的眼神依旧复杂，但偶尔也会在他看书的时候，默默地给他端上一杯水。
舅父依旧沉默，但会在饭桌上，不经意地给他夹菜。
何诚知道，他们或许还是无法完全接纳他。
但至少，在姜心的不懈努力，自己能在这个家存在下去。
就在姜心开学的前几天，何诚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要搬出去。
当他把这个决定告诉姜心时，姜心的小脸便垮了下来。
“哥！你为什么要搬出去？是不是我爸妈又跟你说什么了？”
“还是你嫌弃我家地方小，住得不舒服？”
“都不是。”
何诚摇了摇头。
“我不能一直待在家里，给你们添麻烦。而且，我也需要有自己的空间，去重新开始。”
“可是...”
姜心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何诚打断了。
“没有可是，我已经决定了。你放心，我找到了一份工作。”
“工作？什么工作？”姜心有些惊讶。
“网上找的，给一些小工作室做视频剪辑。工资不高，但勉强能维持生计。”
这是他这几天熬夜在网上搜寻，才找到的一份纯粹依靠技术和作品说话的线上工作。
他以前在大学里对视频剪辑颇有兴趣，也自学过一些软件，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
姜心看着何诚那副认真的表情，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再多说什么也没用了。
她闷闷不乐地说道：“搬就搬！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在外面饿死冻死，或者又惹什么麻烦，我...我绝对不会管你的！”
何诚看着她那副故作凶狠的模样。
他伸出手，想像以前那样揉揉她的头发。
但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手却在半空中顿住了。
最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吧，我的表妹。”
何诚搬家的那天，姜心坚持要送他。
他的新家是在水城一个比较偏僻的老旧小区里。
租的一间小小的单间，租金十分便宜。
但环境也确实不怎么样。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姜心看着这简陋的新家，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默默地帮何诚打扫卫生，整理床铺，把她从家里带来的一些日用品一一摆放好。
临走前，她把一个巨大的粉色兔子玩偶塞到了何诚的枕头底下。
“这个...这个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偶，送给你了！”
她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你...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要是觉得害怕...就抱着它！”
何诚看着那个兔子玩偶，心中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动。
“你居然还带着这个...”
“怎么，不行啊？而且，我现在都送给你了。”
“可是...你真不要吗？我感觉比起我，你更适合他。”
何诚小心翼翼地抱起兔子玩偶。
“我说给你就给你了，怎么那么多废话！”
姜心转身就走。
可走到门口，她又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道。
“哥，记得...按时吃饭，好好睡觉，还有...”
“有事...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找我！别自己瞎做决定！”
“知道了。”何诚点了点头。
姜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咬了咬下唇，头也不回地跑了。
何诚站在门口，看着手上的兔子玩偶，又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心中忽然空落落的。
“唉...分开是没错的...现在的我，应该要努力赚钱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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